尚田接到鬼杰电话，我们急匆匆赶回侦探室，李世杰表情淡定的看着我们拎着大包小包进来。

“你们真有雅兴！”李世杰说道。

尚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随即转过头望向我，目光充满拯救他的乞求神色。

“不就是逛街买些东西吗！”我无所谓的说道。

“如果你想要以前的自由，可以离开这！”李世杰说道。

你！

我万万没想到，为了逛街这点事，他竟然赶我走，以前跟踪他，出口骂过他，甚至昨天还冤枉他，更让他暴露了身手，他都没有说出赶我走的话。

“你说说逛街有什么错？”我不解的问道。

“没有错！”李世杰答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没有时间讨论这个，总之，你们这个月没有薪水，现在，我们必须赶往案发现场！”李世杰说道。

辽凌市南侧工业区聚集着很多大型工厂，空气漂浮细小颗粒状物体，让人呼吸器官有些不适，我坐在车里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不多时，透过车窗，看见一所工厂门口被警戒线包围，附近有一些围观群众，还有治安来回走动，同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袁冰在这里。

下车后，我们径直朝袁冰走去，袁冰也看见了我们，快步迎了过来。

“我带你们去案发现场，边走边给你们介绍一下工厂情况！”袁冰点了一下头，随后说道。

这是一家股份投资工厂，投资者是三个人，目前全部出差在国外，工厂主要生产食品配料，以豆沙、果酱、调和色素为主，前方是办公楼，办公楼后面还有加工车间，包装车间，运输仓库。

进入工厂大门，正前方大约二百米左右距离，一栋四层办公楼，楼身白砖镶嵌，入口处电子刷卡系统，进入楼里，没有电梯，我们步行上了四楼。

四楼贴窗走廊，一排办公室房间，门上标注着名称，袁冰带我们来到走廊中间部位，转身进入一间办公室，我看了一眼门牌，写着主任室。

进入房间，办公桌上安静的趴着一个人，确切的说，他已经是死人，因为我看到地下有一大片血迹，他额头贴着桌面，左臂压在胸下，右臂搭在桌子上，手里松散握着一支笔，在他旁边有一台电脑，电脑附近堆积了一些文件。

死者被人枪杀，子弹从额头穿过，洞穿头颅，在墙上留下弹道痕迹，子弹已经找到，上面没有编号，根据子弹来看，凶手使用一把远程狙击枪，我们调查死者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是前半夜，距离现在不到十小时。

死者赵风渠，年龄四十九岁，户籍本地人，赵风渠是工厂财务主任，最先发现他死亡的是卫生清洁人员。

袁冰描述完，看向李世杰。

李世杰走近尸体，仔细查看着，不多时，又走到墙壁面前，盯着墙上一处痕迹。

“有什么线索吗？”李世杰转过身问道。

“还没有，我们一直在找凶手开枪的地点，在这片工厂聚集区，四层楼多高的建筑并不太多，既然能开枪射击到这里，凶手当时所在的位置，应该也是差不多一样高的建筑！”袁冰说道。

“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李世杰说道。

“什么问题？”袁冰问道。

“既然凶手在外面开枪击中死者，子弹就要经过两层玻璃，一个是走廊玻璃，一个是办公室窗户玻璃，现在这两处的玻璃却完好无损！”李世杰说道。

袁冰听到这些，转朝窗户走去，我也跟了过去，的确，办公室玻璃完好无损，我们又到了走廊，隔离外面的玻璃也没有问题。

“难道凶手没有在外面，而是在走廊或者办公室里？”袁冰问道。

“从死者姿势来看，死亡之前还在写着东西，字迹没有任何絮乱，证明他没有察觉到危险，凶手不可能在办公室里！”李世杰说道。

“那就是在走廊里了！”袁冰说道。

“你说话不用脑子吗？如果凶手在走廊里，墙上的痕迹怎么解释？”李世杰问道。

“也是，狙击枪不可能这么近距离打出这么浅的痕迹！”袁冰说道。

李世杰俯下身子，一直蹲在走廊窗户旁边，细心察看着什么，我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玻璃完好无损，证明凶手没有在外面，你又推断凶手没有在走廊与办公室里，那凶手在哪里开的枪？”我蹲下身子问道。

“我没有说过凶手不在外面！”李世杰说道。

“如果凶手在外面，玻璃又怎么解释呢？”我问道。

“办公室窗户可以打开，走廊窗户也可以打开！”李世杰说道。

“那就是两个窗户都打开时，凶手才开的枪！”我说道。

李世杰没有说话，站起了身子，再次走进办公室。

“死者详细资料调查出来，尽快到侦探室找我！”李世杰说道。

“好！”袁冰说道。

“叫人过来拍照吧！”李世杰说道。

“现场已经拍过了！”袁冰说道。

“走廊窗户拍了吗？”李世杰问道。

“那里也要拍吗？”袁冰问道。

“不需要我插手，可以不拍！”李世杰说道。

袁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随后，我们在工厂转了一圈，似乎没有让李世杰感兴趣的地方，过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这里。

“凶手会不会是火车上跟踪我们的那个狙击手？”回去的路上，我思索着问道。

“所有人都值得怀疑，但火车上跟踪我们的人不是凶手，凶手虽然也是狙击手，但两个狙击手不一样！”李世杰说道。

“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们不一样？”我问道。

“呼吸！”李世杰说道。

“真是不着边际的话，你又没有见过凶手，怎么知道他的呼吸？”我不解的问道。

判断狙击手专业水平，通过体能与心理素质，听觉感官与视觉感官，呼吸也是至关重要一点，火车上的狙击手比不上凶手，因为我察觉到，他见到我们时，胸腔有过不规律的起伏，这说明他呼吸已经絮乱，心里产生了紧张现象，而紧张的来源就是我不过问他是谁，所以他的职业修养还不具备一个优秀狙击手的资格。

凶手的职业水平比他强很多，子弹穿过走廊窗户又经过办公室窗户，最后到死者三点直线距离，刚好只是一颗子弹大小缝隙，跟踪我们的狙击手做不到这一点。

我有点木讷望着他，破天荒说出一句不经大脑的话。

“你这么厉害，你爸妈知道吗？”我

傻乎乎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世杰转过头，怪异的

看着我。

“噢！我的意思是，你懂这么多，你爸妈是怎么教会你的？”我解释道。

“查案是严肃的事，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李世杰说道。

“噢！我知道了，我要严肃，可惜学不会，我太笨了，嘿嘿，对了，从认识你到现在，还没见你笑过一次，到底什么天大委屈，地大的忧愁，让你整天绷着一张脸啊，你笑一次给我看看，样子是不是很帅！”我调侃道。

“你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正常吗？刚从杀人现场出来，你有心情笑！”李世杰问道。

“我非常非常的正常，因为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案子的事，我一点都没有发愁，因为有你嘛，有神探大人在场，我还用担心这个案子破不了吗？”我调笑道。

“经过作家欧阳雨欣事件，还以为你会有所改变！”李世杰说道。

“我改变了，我的改变不在脸上，而是在心上，我要忠于一件事，就是伸张正义，嘻嘻，但是呢，又没那种本事，所以呢，只能跟在神探后面，就算当个配角，也不枉此生了！”我继续调侃道。

“闭嘴！”显然，李世杰对我的阴阳怪调有些生气。

“怎么，生气了，嘿嘿，我不怕，因为从今天开始，我要有所改变，就是不管以后怎样，你都赶不走我，只要林曼在一天，都会想尽办法走进你的世界，然后了解你，关心你，逗你开心，分担你的忧愁，让你体会一个正常人的幸福，怎么样？”我说道。

“你没事吧？”李世杰皱眉问道。

“当然没事，我也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叫林曼，你叫李世杰，我们是从酒吧相遇！”我说道。

“你受刺激了？”李世杰问道。

“刺激，不错，我是受刺激了，因为有人担心我，让袁冰派人保护我，却不让我知道，这个人叫李世杰。因为有人让我懂得，不管对错，一生要有一份守护，这个人叫程小娜。因为有人让我懂得，将功赎罪的含义，这个人叫尚田。因为有人让我懂得，生命的流逝，这个人叫欧阳雨欣。我是受刺激了，就在刚才，我看见一个人趴在桌上，安静的睡去，永远都不会再醒来，难道我们活着的人，不该珍惜身边的一切吗？”我一口气说道。

“一会回侦探室，你去休息吧，案子你不用管了！”李世杰似乎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觉得我有事吗？我看分明是你有事吧？你一身谜团，除了案子外，什么都不会和我说，为什么？不相信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我问道。

李世杰眼神跳过我，看向司机。

“师傅，停车！”李世杰说道。

“不许停！”我喊道。

“李世杰，你这是逃避，我一个女孩子，现在连矜持都不要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抓着他手臂问道。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李世杰说道。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要知道你的一切，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我想生命里有第二个人，不管生死对错，我都要和他站在一起！”我说道。

“你相信我吗？”李世杰问道。

“嗯！”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林曼，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可能太累了！”李世杰说道。

望着眼前的男人，我心里十分慌乱。

从他在坟地背我那刻，心里就有了抹不去的烙印，可他偏偏又像风，让人能感觉到却抓不到。

“别丢下我！”我说道。

“你真的相信我？”李世杰又问道。

我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抱住了他。

“时间不会太久，一个月以内，如果你相信我，一直站在我这边，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李世杰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我抬起头问道。

李世杰轻轻推开了我，然后看着我眼睛，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是约定，一个月内，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站在我这边。

这也是赌注，如果你赢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如果我输了呢？

你会输吗？

这一刻，我含着泪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