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仲夏过往的梦
许星辰暑假放假回家是被穆延推上火车的。
尽管她百般不情愿。
“拜拜拜拜拜拜。”穆延站在火车旁朝着她挥手,那手势看起来就像是在说赶快走吧赶快走吧。
直到火车发动许星辰也没看见穆延流露出一丝不舍的情绪。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吗?”许星辰拿着手机说道。
穆延走出火车站,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跟司机报了自家地址才回答许星辰:“已经放假五天了,你再不回去你爸就要来这里要人了丫头。”
一句丫头叫的许星辰没了脾气:“那我暑假就见不到你了吗?”
“我有实习工作,你就算是留在苏州我也不会常陪着你的。”穆延耐心的又跟她解释让她回家的原因。
“那我……”许星辰不甘心的想再说什么,被穆延打断:“我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找你。”
“真的?”许星辰的眼睛开始出现小星星。
“真的。”穆延笃定的说。
许星辰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哇哈哈。
回家就当了几天虫子,吃了睡睡完吃的,偶尔跟穆延通个电话,他都是在忙,只得挂断。
无聊的要死的下午,她听见有人在门外喊她的名字。
父亲进来说有个男孩子在外面,还特意说了句长相不凡啊。
长相不凡?穆延吗?
许星辰兴奋的跑出去,看到来人之后,笑容停止在嘴角,愣了。
他脸上当初所有的锐气都被成熟取代,从前张扬的栗棕色浪奔发型换成了黑色柔发,刘海软软的贴着额头,遮住眉毛,衬得整个人温柔无害,眼睛也富有灵气。
修长的身材套着简单的白T黑裤,好看得迷人。
许星辰看着他,只觉恍如隔世。
他对她微微笑。
许星辰回笑。
相对无言。
良久,陆远开口:“我们能说会话吗?”
许星辰点点头,陆远转身走,许星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肩膀宽阔,只是看着就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走着走着陆远忽然停下,转头看着她,还是微微笑着的模样说:“你能走在我旁边吗?”
许星辰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低着头。
陆远看着她这幅模样笑的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陆远带着她去了他们的高中校园,因为是暑假,学校了只有守门的大爷在,陆远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带许星辰进去了。
“那些门卫大爷还记得你啊。”许星辰回头看着大门口说道。
陆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以前为了能顺利逃课和迟到进校,就一直很在门卫大爷这里下功夫,也许他们守门这么多年就遇见过我那样频繁的找他们的学生了吧。”
许星辰看着他,却怎么也无法把她旁边的这个看起来温顺无比的人和当年的陆远对上号。
他在说着他的从前,她却怎么也看不到熟悉。
时间改变了他们,拉开了距离。
学校正对着大门的喷泉在假期停止了,平静的池水在午后泛着白炽的光,许星辰坐在池旁,陆远过来递给她一杯速溶咖啡。
许星辰接过,放在一旁。
陆远坐到她的旁边,看着远处问她:“我当年离开后,给你寄了一张明信片,你收到了吗?”
问的小心翼翼。
许星辰点头说:“收到了。”
陆远脸色微变:“那你给我回信了吗?”
许星辰摇头:“没有。”
陆远苦笑着问:“为,为什么?”
许星辰沉默了。
陆远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问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家地址不知道你的电话,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那一张明信片上,你为什么没有回应?”
“因为我去了纽约,去了你写上的那个地址。”许星辰迎上他的目光说。
陆远一脸的诧异。
许星辰小小的扬起唇角说:“想问你为什么没有见到我吗?”
陆远点头。
许星辰低下头看着脚尖,仿佛沉入了回忆里:“因为我见到陆远过得很好,他干净的不带一丝杂质,耀眼的让我觉得遥不可及,让我自卑。”
顿了一下,又说:“听到那个漂亮的花旗女孩喊你亲爱的时,我就知道我应该不打扰你的。”
“不是的,你误会了。”陆远抬起手触碰她的发丝。
“不是。是因为她,你才变成了这样好的人,”许星辰摇头 ,看他:“所以陆远啊,我特别有自知之明对吧?”
陆远皱着眉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你别用你那无边的想象力来判断这件事。”
许星辰咬着下唇别过头。
陆远蹲到她跟前,半跪着看着她的脸说:“你为什么不在看见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叫住我质问我呢?我教给你的坏脾气去哪里了?如果你当时叫住我质问我,我便会告诉你,那是好心收留我的教授的女儿。”
“我住在她家里,教她中文,她教我英文。教授帮我找了学校让我就读,告诉我如果我要成为能为妻子遮挡风雨的人就得把自己变得优秀,我想为你遮挡所有风雨。”
“你看见的我的变化,都是因你而起。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想最好的保护你啊。”
许星辰看着他的眼睛。
“我被父亲强行带到了纽约,证件父亲都没有给我留下,我被一个人身无分文的留在了异国,我想回来,我想见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如果没有遇见那个教授,我死在那里都有可能。我回不来,三年,我想了你三年。”陆远看着她,眼睛逐渐亮晶晶的。
许星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努力忍着不让它们掉落,用力理顺气息,眼睛四处看试图让那么多的眼泪回去,哽咽着说:“误会,误会,误会……”
不断重复着,仿佛不断重复就能重返时光。
陆远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我再也不走了,我现在真的可以好好的保护你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许星辰的眼泪悉数滚落,一滴连着一滴打在陆远的手背上。
陆远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起身揽她入怀,柔声安慰:“好啦……不哭了……”
“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许星辰捶打着他的胸膛问。
陆远抓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
许星辰泪眼朦胧的抬头,说:“可是,晚了。”
陆远的表情顿时僵了。
“我,有男朋友了。”
陆远的笑消失在嘴角。
阳光开始变得刺眼极了,陆远微眯起眼,低下头擦了一下她脸上了眼泪,深呼吸,然后说:“没关系,你幸福就好。”
许星辰听见他的话,心塞的无以言表。
那一刻她知道,陆远改变的不只是外表,他的心也变得像他的外表一样温柔无害,他从皮肤到骨骼都经历过蜕变了。
陆远在黄昏时把她送到她家门口。在她要进门的时候叫她:“星辰。”
她转身:“嗯?”
陆远对她笑着说:“好好幸福。”
她点头:“嗯。”
树叶飒飒。
陆远当时想的对话是这样的。
“星辰。”
“嗯?”
“我爱你,是爱,我爱你。”
那么星辰你,会怎么回答?
可是,当你转身,我却不想说那句话了。
你幸福,是最好的。
我不在意我们是不是在一起,只要你觉得快乐,你跟谁在一起都好,如果你不快乐,随时来我身边,我拼了命也会给你最大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