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分班的选择很快来临了，没什么压力，苏文湛理科，柯柯和晓弦理科，魏梓风理科，晨晨选了文，在文科班肯定是一霸，估摸东宇指望她和西林争文科状元，理科班就指望苏文湛吧，西林理科第一名和东晓弦差不多的成绩——或许比东晓弦还差点。

分班考结束，期末考结束，大家欢喜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东晓弦柯柯在家里抱着各自的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好一通诉苦撒娇考试多难多难我真的好伤心还伤心。

柯柯是真伤心。

晓弦是想搏取同情以求妈妈奶奶的独家菜肴早早上桌。

东子敬边说你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一边恨不得捧手心里一天看八百五十回。然后咱们宝宝死缠烂打抱住爸爸大腿亲了一百八十口死活不松手说爸爸你今天给我讲故事吧。

东云倾不舍得一巴掌拍死她所以去找了那本不知道扔在哪里的童话书。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东云倾念童话书什么感觉，就是，受力分析的感觉==

东春晓往被子里又躲了躲，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闪闪发亮——爸你念完两本童话书了你确信还不去睡觉吗？

东云倾问，你姐睡着没？

东春晓哭，当然没有，我和我妈都输给她两个月的零花钱了，了了了了。

东云倾==你们三个玩手机，还真玩上瘾了

此时，被子里探出一张好看的脸，声音宛若江南的云彩软软香香，云倾，这被子太小，盛不下四个人儿，要不你去春晓房间睡吧。

东云倾当时做的什么，他做的是掀开被子大手拎起东春晓空运进了对面的房间，然后眯眼看东晓弦，嘴唇一张一合，皮笑肉不笑——丫头，是要爸爸帮你呢还是你自己走呢，嗯？

东晓弦，想起刚刚自家宝贝弟弟被小鸡崽儿似的拎出去，心有余悸，立刻抱起枕头，麻利跳下去，边笑得抽搐边呵呵，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东云倾，把披风挂到衣架上，躺进被子里，眯眼，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云儿，你是嫌我老了想找个年轻的小朋友和你在一起是吧。

==这哪跟哪啊。

不过认错态度还是很好的，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又被虐倾向的小媳妇的样子，我绝对没有，那是咱儿子闺女所以才是例外，而且我一点都没觉得你老觉得你特别英勇年轻。

嗯，东云倾摸下巴，伸手把妻子揽在怀里，呼出的气洒在她满头青丝，低沉地笑出声，这话我爱听，来亲一个证明一下你说的真心话。

就算这个动作他做了十多年，还是会让她觉得面红耳赤，流露出少女的纯真与羞涩，忙亲了一下说真知道错了你快放开？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他了，说说你错在哪了，说出一条亲一下我，为了公平不被你赚便宜我再回亲来一下。

==

无论怎么吃亏的人好像都是我吧。

这边柯柯正在主卧和爸爸冷战，柯柯跳到床上指着老爸嚷嚷老爸你数数我有多少天没和妈妈睡在一起了！你数数！

柯柯爸淡定，这是我媳妇儿凭什么要定期让给你。

柯柯，搂住妈妈脖子，蛮横，我不管我不管！这是我妈这是我妈这是我妈！

柯柯爸继续淡定，我还是你爸呢。

柯柯死死抱住妈妈不松手，低声哼哼，我和你长得又不像我和我妈长得像。

柯柯爸摸鼻子，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我闺女？不是我闺女更不能给我抢媳妇了，麻利回你自己房间。

柯柯妈，笑得比三月里的桃花还好看，她是不是你闺女你不清楚啊？既然你说她不是你闺女那她亲爹可就是不要她了，那我更得多疼点。柯柯!关灯！把这个陌生男人赶出去！

柯柯得令，欢天喜地跳下去关灯，往妈妈怀里一缩，幸福地闭上眼。

留柯柯爸摸头中凌乱，为毛女儿也会变成情敌啊，啊啊啊，啊啊。

许家，暗夜里，许昕晨赤着脚走在地板上，打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多少次像这样自己待在家里，一片冷清和寂寞，连睡梦都是孤独和不安，可是睁开眼的时候却还不如梦中，梦中的孤独是梦里的，可是现实中的孤独，是冷酷的。

敲门声，她回过头，踩在地板上，开门，一脸和蔼的佣人喊，小姐，冬天那么冷，还是不要这样站在阳台的好，光着脚，容易生病。

她对着这个从小看到她大的佣人，温软下眼眸，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爸妈还没回来吗？

佣人的眼里似在怜悯，应该不会回来了，小姐，睡吧。

张妈，你说，我是不是六岁那年在申城在船上掉下去淹死才好，这样他们就不用因着我的大病试着和好，失败后被两家逼着不能离婚，就不会这么讨厌我，都不想回来看看我。

少女轻轻的声音，像是初春里春雨的刺骨，那双好看的细长的眼睛宛若天边碎裂的阳光，那么，那么地，那么地，痛楚。

佣人想了好久，也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叹息道，小姐，快睡吧。我们明天要去看爷爷奶奶呢，爷爷奶奶最是疼爱小姐了。

她说，是啊，夜深了。

北平的冷风，真是刺骨呢。

夜，真的好深，好深了。

少女抬起纤细的脚踝躺在床上，慢慢侧过身，把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凌空的声音传来，脆弱，却也是空灵，张妈，你可要早点喊我起床，我要去和爷爷吃早饭呢。

说到这里，才开始了一丝浅浅淡淡的笑，爷爷一定会很开心的，一定会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不喜欢我呢，明明爸爸你说我长得即有爸爸的优点又有妈妈的优点，长得最好看了，爸爸，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晨晨的吗，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你就不喜欢我了呢。

妈妈，还有你呢，我明明是你亲生的啊，可是你为什么就是突然之间就，就，就讨厌了晨晨，晨晨好伤心的。

真的，真的很伤心的。

半夜，佣人来到她房间，看见她哭红的双眼和紧紧攥住被角的双手，慢慢，慢慢，慢慢也落下泪来，叹息，孩子，你明明就没有任何错啊。

一切啊，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