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心绪暗涌
瑾希回到宫里见到君上的时候,丞相正从大殿里出来,见到他来了,朝他一拜,“二殿下当真是大忙人,连自己的婚事也无暇出来顾它一顾。”
“丞相过奖了。论忙,不及丞相。”
“殿下莫要说笑,君上还等着殿下,臣先告辞了”说完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便离去了,瑾希并未理会他那一眼的深意,吩咐陈誉等在殿外,便径直走到君上跟前。
“父皇。”瑾希朝孟帝一揖。
“哼”孟帝显得很生气,“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皇,早在几天前我便已经着人通知你,今日要与你和丞相商议你的婚事,命你今日前来,你倒好,今日一早竟出了宫,若不是我派人召你回来,你这会儿怕是还再陪着似锦那丫头闲逛,瑾希,我还没死,你便已经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咳……咳”
孟帝似乎太过激动,说到最后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早年的孟帝时常亲征战场,留下不少隐疾,年轻时尚不觉得,待年老了,身体便不行了,才不过五五,却犹如耄耋之年,尽显老态,照这个情形看,怕是没几年可活了。
“父皇严重了,瑾希并无半分不敬之意,今日出宫是有要事,还请父皇息怒,保重身体。”瑾希恭敬如常,并没有因为孟帝的话而有情绪起伏,想必他们这些生于皇室的人,最好的本事就是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孟帝接过身旁太监递来的茶,缓了缓,“要事?你能有什么要事,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今天召你回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夏国的探子来报,夏王早已在几天前便秘密离开了夏国,算日子,他应该已经到了帝都了。他这般行事,必有目的。而他此次之所以亲自前来,一是为我祝寿,二……”孟帝看了瑾希一眼,“二是为了和亲。”
“夏王登基一年,妃位已满,我们陈国的公主若是和亲必不会低于妃位,夏王无后,难不成他是来求后的?他竟放心让我们陈国的公主做夏国的后?”
“一般情况下自是不会,夏国的臣子不会容忍陈国人做他们的国母,陈夏两国近年虽两不相扰,但没有人觉得和平是永远的,夏王可能会寻一个由头废一位妃子,空出一位,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总是有办法让他娶陈国公主做后的,瑾希,你说呢?”孟帝意味深长的看着瑾希。
瑾希面色如常,“瑾希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你知不知并不重要,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别做多余的事情,你大哥不是废材,陈国君主向来是能者居之,瑾希,你最近做的多了些,不管是什么方面都是,你一向是知分寸的人,要知道水满则溢,没有墙是密不透风的,别认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若你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便护不了任何人!”
孟帝说到最后,提高了音调,露出了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我已经和丞相定下了你的婚事,不日便会下达诏令,丞相家的小姐论家世才貌与你都是绝配,你最近什么都不用做,宴席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你大哥,你无事的时候便多去帮衬着他吧,瑾希,别让我失望。行了,退下吧。”
孟帝疲惫的揉揉额头,这些安排似乎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这位帝王真的老了。
“是,父皇。”瑾希低头恭敬的退下,掩住自己眼中的戾气。
孟帝早年着力于征战,常年在战场上,与一众儿女的交流并不多,后来又忙于政事,更无暇顾忌儿女,所以导致和瑾希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平时里相处不像父子,倒更像君臣。孟帝或许是一位好君主,但绝对不是一位好父亲。
瑾希退出殿外,眉眼一下子便凛冽一起来,父皇与丞相,倒真当他是软柿子了,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看又有谁能逼他做。
孟帝的意思他不是不懂,怕是他暗中做的一些事情被孟帝知道了一些,他暗自懊恼事情做的到底不够谨慎,原以为做的隐秘,却还是出了纰漏,看来身边的人也该查查了,他眼中露出一抹杀气,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住了,这宫中四处都有探子,真是一刻都放松不得。
“陈誉。”这陈誉伴了他十几年,是他最信任的人,外人只以为陈誉是瑾希的贴身小厮,不过干些传信的小事,却不知陈誉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去查查那件事是哪些人经手办理的,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坏了我的事,还有查查,如今夏王身在何处,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是。”
夏王……瑾希想了一下,着位登基不过一年的夏王是个人物。
老夏王去年因疾去世,膝下儿女无数,却点了现任夏王继位,当时夏王尚在病中的时候,皇子夺位的派系中并没有现任夏王夏柒诚,他似乎无心皇位,没有拉拢臣子,也不怎么关心朝堂,各个皇子争个不休的时候,他只是待在自己府邸弄诗作画,不依附于任何一方势力,后来他登上皇位,有人说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位威严的帝王,倒像是温润的弱公子。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所有人都没有将他列入储君之位,却被老夏王一纸遗召推上帝位。
其余的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几个不同派系的人似乎达成了同盟,开始联名质疑遗召的真实性,一时间,要求检验遗召的人呼声越来越高,更有甚者要求直接作废遗召,重新选定君王,夏柒诚对于这些言辞一律不予理会,任由他们在朝堂上面争闹。
于是所有人都觉得新王是个花架子,不成气候,便愈来愈嚣张,全然不将新王放在眼里,但是后来慢慢的就有人发现,开始有臣子因为各种原因暴毙,有人揣测是夏柒诚做了手脚,除了这些反对他的人。
但是由于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随意指责,一时间人心惶惶,没有谁知道,下一个离奇死亡的会不会是自己,也没有谁愿意去死。
敢在朝堂上质疑新王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夺位的某一位皇子因为与人争夺一位女子也死在了青楼,新王说,他身为皇子,行为却如此不检点,不配为皇室人,革了他的头衔,尸体扔至野外,乌鸦分食之。至此,再无人敢反对新王。
明眼人都知道事有蹊跷,但却没人敢再质疑,其余几位皇子纵使不甘心,也只能前往自己的封地,他们的底细已经快要露尽了,而对方却深藏不露,他们没有把握拉下夏柒诚,就只能先保住自己的命。
这样的一个人,瑾希可以肯定,一定不会如同传闻所说是钟情于书画的弱公子,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却不留证据,真是好手段。
老夏王病危之前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厉害之处,不争朝堂,温和有礼,能有这份隐忍的人取得皇位并不奇怪,那些败给他的人输的不冤,示敌以弱,好个示敌以弱。
瑾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夏王徒然多了分惺惺相惜的感觉,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以后便是要看看,你我究竟谁更甚一筹!
瑾希想到孟帝说的,夏王前来求娶,如今公主中值适婚之龄,又尚未婚嫁的,就只有……就只有瑾秀和似锦,而听孟帝的口气,似乎……瑾希的眸子一暗,联想到幼时的种种,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父皇倒是好打算,但我会让你如意吗?
瑾希敛了敛心神,大哥那儿还是个麻烦,如今又多了个夏王,有些部署怕是要提前开展了,他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该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