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过晚饭后，莫子衿便在房里整理起琳琅的曲谱。

她一边看，一边赞赏，“你家小姐的曲子写得真好！”

“以前很多客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听小姐弹奏一曲。”

这样多才多艺，偏偏出身青楼，上天真是会作弄人。莫子衿抚摸着宣纸上清秀的字迹，问：“杏儿你会弹琴吗？”

“小姐倒是教过我，不过我笨，总弹不好。”

“没关系，以后我再教你！”

“是的，姑娘！”杏儿在一旁点点头。

“对了，那个盒子呢？”

“在这儿！”杏儿从箱子底部取出那个木盒。

盒子上一把铜锁，锁身已经锈迹斑斑。

“这里面是什么？”

杏儿犹豫一阵，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它，原来里面装着一只玉扳指，“听小姐说这是小姐的娘留给小姐的。平时钥匙都是她自己带在身上。那天他们给小姐换衣服，我就把这钥匙留了下来。”

莫子衿取出这通透的扳指，掂在手里。看它颜色翠绿，分量十足，应该是出自大户人家的东西。

“这个你就替你家小姐好好保管！”她把扳指交给杏儿，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过了九月，就十八了。”

“我比你年长，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这怎么行，杏儿只是个丫头。”

杏儿低下头，诚惶诚恐的模样。

看来她还要段时间才能习惯和自己的相处，莫子衿这样想着。

杏儿取出另一只箱子里的古琴，不舍的道：“这是小姐生前最喜欢的琴了，她每次弹奏完后都亲自擦拭，当宝贝似的。”

莫子衿想起自己和琳琅那次在荷花池的合奏。

她无疑是自己的知音人，只可惜还是应了那句老话，自古红颜多薄命。

莫子衿惶然坐下，把琴摆在跟前。

一抬手，乐声响起，缠绕着这一堆遗物，忧伤的曲调回荡在屋里。

另一边厢，蒋如珍正倒好一杯茶递到宋允泽嘴边。他还躺在床上，大夫说，要多歇息几天，才能如常走动。

他握着茶杯，刚送到嘴边。便听见缠绵哀怨的琴声缱绻传来。

“大晚上的，谁在弹琴？”蒋如珍侧耳仔细听了一阵。

“是她！”宋允泽神情低落，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这琴声是他第一次见莫子衿时在竹林里听到的那首曲子。此时，乐曲婉转哀伤，像一个女子在耳边低吟往事。勾起那些令人心痛的回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在宋允泽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来。

蒋如珍站起身，宋允泽一把拉住她，“别去！”

他知道蒋如珍虽是女子，却个性刚烈。她这样子，是又想去找莫子衿麻烦了。

“扶我起来！”

蒋如珍扶起宋允泽，他走到书桌前，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刻刀。

他转过身，看着墙上的壁画。

他又在想念她了吗！蒋如珍心里一阵醋意。

良久，宋允泽拿起刻刀，在墙上使劲儿刮落那些曾经自己亲自刻下的痕迹。

“允泽！”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把她放在心里！”

他说话间的语气，既不难过，也不伤心。

蒋如珍站在他身后，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她直觉上觉得，这冷冰冰的话，不像是出自宋允泽的口中。

她看着宋允泽从莫子衿的头发开始，一点点刮落墙壁。但愿这个女人，就这样从他心里消失。蒋如珍这样希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