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简单而复杂
天蒙蒙亮的功夫,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连绵不断从天空飘落下来,乌云黑压压的的在头顶之上散不去,风从地平线的那一端吹来,阴冷极了。
潮湿,阴冷,黑暗。
“这样子的天气应该适合参加葬礼。”
薇可裹着衣服,那首搓着自己的手臂,眺望远处,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的乌黑黑。
“小孩子家的乱说什么!”
安城揉了揉她的脑袋,将身上的夹克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你和音黎在这里等着吧!
突然变天了,外面冷。”
薇可又搓了搓手臂,点了点头,将身上的夹克扯下来塞进安城的手里面:“你穿着吧!我和音黎不出去就不冷了。”
阿介问老板借了一把伞,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设备搬到车上。
冷风又吹来,薇可冷得挑脚,拉了音黎就躲里面去了。
昨天开的房间全部推掉了,薇可自己又另外开了一间钟点房,等安城他们回来就一起回去。
乌云没有散去的势头,天空越来越黑,绵绵的细雨也开始变大了起来,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划过黑暗。光明闪现了一瞬间,天地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去。
雷声响起的时候,微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想起了小时候被关在乐团忘记被父母带回去的场景。
乐团的练习室空荡荡的,冷冷的,黑色的小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场地上。被锁住的窗户太高,她够不着,她搬了椅子也够不着。
她听见了外面的雨声,雷声。
噼里啪啦!
轰隆隆咯!
闪电闪过天际,照亮黑暗的练习室。她看到了空荡荡的空间,没有一个人。
她看到了冰冷的指挥棒被搁置在台子上,她看到了架子上还放着忘记带走的乐谱。和她一样,不重要,就被忘记了。
音黎握着她的手,担心的看着薇可发白的脸色:“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发烧了?”她着急的将手探到薇可的头上。
薇可的额头冰凉一片,没有一丝的温度。音黎摸了摸薇可的脸,那里的皮肤也是冰凉一片,没有一丝温度。
“天哪!薇可,你怎么那么凉,你是不是生病了?”
薇可摇了摇头,扯了一抹微笑:“没事,就是......”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大好的感觉,像是要出事。”
音黎心头一紧,握着薇可的手微微用力。
“听说......那所学校里面的关的特殊学生,只所以关他们是因为他们有暴力倾向,喜欢打架斗殴,有心理......”
音黎没说完,薇可噌的一下从站起来,目光莫测的望着窗外。
“既然是暴力侵向,哪来的予抑郁自杀?他们巴不得打架,叛逆,用暴力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存在。音黎,网上的留言真的是他们留的吗?”
音黎的脸色也一下子不好了起来,着急的望着薇可:“那怎么办?”
“我们去,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问老板借了伞,两个人赶到学校的时候门口保卫人员上上下下的将她们两个打量了一番,挥了挥手。
“那个乐队走了,没人喊他们来,我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去。小姑娘们,你们也走吧!我们这儿根本没有人要求来唱歌,你们搞错了。”
音黎趴在窗口,着急的问:“那你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吗?”
“呀!这可不知道!”保卫人员想着想指了个方向:“好像是往那儿去的。”
微可脸色不大好看,那是往招待所相反的方向。
微可和音黎赶紧道了谢谢,就赶着过去。两个人路上找了辆三轮车,一路找过去,突然就听见车夫喊了一声:“哟!前面好像出车祸了。”
微可和音黎两个人脸色一白,车夫说要不改道吧?
音黎毫不犹豫的直接跳了下去,在路上摔得滚了一圈,膝盖上的开了伤口混着地上的沙石。
白色的长裙上是地上积水与沙石,海藻般的长发打湿贴服在皮肤之上。
像是疼痛神经被切断一样,她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往着车祸方向冲过去。
车夫吓的赶紧踩了刹车,微可从音黎的跳车中回过神来,也赶紧的跳下了车。
惊雷伴着闪电而来,灰蒙蒙的天空亮了那么几秒,雨水噼里啪啦的落下。豆大的雨点拍打在她们的身上,微可觉得雨点落在脸上跟打耳光子一样,疼得睁不开眼睛。
她听见微可喊着阿介冲了过去,她的声音带着嘶哑,白色的裙子在昏暗之中惹眼异常。
微可拖着脚尖走了两步,她走不动了,她怕看见被雨水雨水冲刷干净血迹之后的残肢断臂,她怕看见他们的尸体。
她怕看见李珂的尸体,赵戈的尸体,阿介的尸体,还有……安城的。
黑色的发被雨水浸湿服帖在皮肤上,那个人却总是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喉咙有些发疼,像是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却总是和他有说很多话,说很多事情。
衣服被雨水打湿透了,她也将他的衣服哭湿过两次。
微可又拖着脚尖走了两步,她看到了微可向着她奔过来,狠狠地的抱着她。冲击力让她们两个都摔在了地上,可是没有人在意凹凸不平的地面有多膈得疼。
音黎欣喜地喊着:“不是他们!不是他们!是两辆电瓶车撞了,不是他们!不是!”
音黎哭喊着:“微可,我刚刚差点感觉我也快死了一样。”
微可抱着音黎,闭着眼靠在她的肩膀上。
是的!死亡。会让人感觉到一些你从来不会感觉到的。那些记忆和内容清晰的让人发抖,如同放大镜之下的生物,细微之末也能看到。
她本以为是厌恶爱情才会躲避安城,可是她这一刻竟发觉她可能是害怕爱上安城而躲避他。所以她躲避,她恐惧。
车子飞速的疾驶过来,车轮子溅起水花,刹车声刺耳的响彻云端。
“音黎!”那是阿介的喊叫,声音因用力的喊叫带着嘶哑,仿佛喉咙会在下一秒就破开了一般。
他将音黎从微可的怀中扯了出来,着急的为她检查着,不断地问:你好吗?你哪儿不舒服?你怎么出来了?你哪儿受伤了?你快告诉我!求你快告诉我!
音黎却只是抱着阿介哭,死死的抱着阿介。赵戈撑着伞把音黎和阿介赶紧的带上了车。
安城和李珂一边一个的将微可从地上拉起来,将微可架上了车。
三轮车夫披着雨披跑过来扯着微可的手:“你们钱还没给呢!”
赵戈拉完了阿介和音黎,又赶紧的跑过来把车夫拉着微可的手扯开,在兜里面掏了半天掏了几张钱塞进了车夫的手里面。
微可上了车冷得瑟瑟发抖,李珂在车后的一个小箱子翻出了两条大毛巾。
阿介给音黎裹了一条,又脱了外套给音黎裹上,赵戈也脱了风衣塞给阿介给音黎披着。
李珂给微可裹了一条大毛巾,和安城两个也脱了外套给微可裹上。
“快开车,他们需要热水澡,快回招待所。”李珂用力的拍了拍驾驶座的椅子。
回招待所是赵戈开的车,雨天路上的车少。
赵戈从考驾照开始就开的家里面给买的跑车,回去的路上简直就是拿面包车当了跑车来开,微可没感觉自己瑟瑟发抖了多久就到回了招待所。
音黎和微可一起窝在小小的浴缸里面,热气升腾,寒冷被驱赶而走。
音黎拉着微可问:“刚刚我跑过去,疯狂的找阿介。发现不是他们,欣喜的跑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你几乎走不动路。”
微可往边上挪了挪,将自己的脸靠在音黎的手机上:“嗯!感觉走不动了,然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音黎,你爱阿介什么?”
“不知道,就爱了。第一眼看到他,他在学校的树底下带着耳机,手里面握着筷子当做自己在打鼓。傻死了,可我就那么记住了那个午后,穿着白色衬衫,带着耳机,傻里傻气的他。简单吧?”
“嗯!”
爱情,本就是简单又复杂,复杂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