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上学期，魏迟迟基本上在魏珏的律所复习。魏珏很有耐心，也喜欢她问问题。伍家辉果然去了明化，并且开始着手他说的那个项目，两个人接触的时间越发少了。

不过魏珏在律所的时间日渐减少，有个女人来律所的次数倒多了。魏迟迟认出来是魏珏的前女友。看得出来，他们复合了。律所的同事们都打趣他们。魏珏承认的很爽快，“这是你们嫂子。”

魏迟迟当时就一个想法：卧槽，好白菜被猪啃了。魏珏当然是那颗好白菜。不是魏迟迟对这个“新婶婶”有偏见，她是真觉得魏珏适合更好的。

“新婶婶”叫顾然，经常往律所跑，和大家想不熟都不行。有时候魏迟迟和魏珏在一块讨论题目，顾然就进来送茶送水送吃的，直到魏珏都有点烦了。“阿然，你不用走的这么勤快。”

“可是我在这儿待着没事做啊。”

“那你回家。

“一个人在家无聊呀，阿齐幼儿园又还没放学。”

“……”

魏迟迟觉得顾然的眼神让她不大舒服，她讪笑着，“叔，我今天复习得也差不多了，先回学校了。”

魏珏脸色看起来没有不虞，“嗯，好好消化我给你讲的，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婶婶再见啊。”

她收拾起书包出门，张律师叫住她。“哎，迟迟，我去法院，一起走吧？”

去S大和去法院其实不怎么顺路，魏迟迟坐在副驾驶上很无聊。“迟迟，你觉不觉得珏嫂很奇怪？”

“奇怪吗？”

“她看我们的眼神，你看不出来？尤其是看你的时候，你和珏哥在一块的时候最多。简直跟防狼似的。虽然说我们珏哥资源优秀吧，我们女同志也没这么如狼似虎啊。”

“呵呵呵……”魏迟迟一个劲干笑，“可以理解嘛，我叔这么优秀的人，可不得看紧点。”

一个受前一段婚姻影响的女人，这么神经质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那眼神我是真受不了，守个男人守成这样，我看啊，珏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魏迟迟觉得不好搭话，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她内心里虽然也不满意顾然，但是也不愿意间接诋毁了魏珏。而且她隐隐觉得顾然不喜欢她，还有别的原因。

“爷爷，那孙子又给你来电话啦～爷爷，那孙子……”手机铃声响起来，魏迟迟赶忙接了。“喂，爸？”

张律师没绷住笑出了声，这辈分乱的。但是魏迟迟脸上却没有笑意，反而脸色一白。“我妈晕倒了？”

“在市一院。……你过来，我跟你说清楚。”

“张姐！快，快送我去市一院。”

张律师没做停留，马上调车头。“别急别急，一会就到了。”

妈妈生了什么病？魏迟迟脑子里涌现出很多不好的想法，随即又马上挥散开。心乱如麻。

……

魏迟迟奔走在走廊，心中默念307，307，307……到了！她刚想推开门，又怕打扰到妈妈，只好收了力轻轻推开。病房是三人间，言瑾躺在靠窗位置的病床上，魏寰背对着门，坐在床边，双手插进头发里。她小声地喊，“爸。”

魏寰回头看她，声音有点哑。“你来了，出去说吧，别打扰你妈休息。”

“爸，到底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了？”魏迟迟跟着魏寰出了门，“很严重？”

魏寰长叹了口气。“是尿毒症。”

“啊？！”魏迟迟心里像是被狠狠砸了一锤子，“为什么……”

“那段时间她身体很虚就该带她检查的，都是怪我。如果早点发现可能还能控制住……”

“爸，不怪你……”

“……是我太疏忽了，太疏忽了。”

魏寰靠在墙壁上，手放在脸上捂着。魏迟迟有点不忍心，她对尿毒症的印象真是不深刻，也不知道这东西还有潜伏期，但是肯定是很麻烦的病，说不定还很痛苦。“尿毒症……能治好吧。爸？”

“只能用药物抑制住，不能痊愈……你在这儿守着你妈，我去给她买点吃的。她醒了喊饿可怎么办。”

换作以前她会闹着说嫉妒死妈妈了，怎么找了这么个把老婆当命的男人，但是这一刻她突然感动得想哭。妈妈何其幸运，她又是何其幸运。十年后，二十年后，她和伍家辉会不会也是这样子？

言瑾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自家女儿疲倦的面容。

“妈？妈你醒了。”

“迟迟啊……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像睡了很久似的。”

“你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自己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小心。”

“哎……”言瑾一脸无辜呆萌，“我生病了？”

“一会爸回来和你说吧。”魏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妈妈觉得她自己是个拖累。

“我知道自己有点贫血啊，最近还和你莫姨商量去检查身体呢。哈哈，倒让我先进了回医院。”

“妈，您那根本不是贫血。是……”她不太自在地偏头，“尿毒症。”

言瑾顿了顿，脸色有点愕然。“听起来很严重啊。”

魏迟迟觉得她妈太淡定了，她到底在担毛线的心……

随后言瑾叹了口气，“我啊，让你爸为我忙碌了半辈子，没想到老了还要他为我操心。”她握住女儿的手，“你看你这嚣张的小眉毛都搭下来了，人活在世上谁没有个生老病死，别为妈妈担心，嗯？”

魏迟迟点了点头，一颗心终究还是没能全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