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番对话，起床气散了不少，看表已六点多，急忙往茶馆去。

三人在那里喝茶聊天，一人如坐针毡却还要勉强着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听他们讲，真真难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良好美少女。

苏文湛携东晓弦回来后迎接他的先是一个白眼，这白眼翻得有水平，摸准了时机，确信没人注意，苏文湛想，张叶柯你不管怎么装你也不是那盘菜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扑上去想要我表妹的命的表情。

东晓弦多聪明一人，果断无视张叶柯笑眯眯眼神里的杀气，装乖宝宝，笑得明媚可爱。往爷爷辈那群人里凑。

东慕之，似是，打心眼里喜欢她，摸着她的头道晓晓，湛儿有没有欺负你啊。

本来这话就是一含糊的话，她糊弄糊弄装装乖就过去了，就在她准备好了糊弄这个精明的老人的时候，苏文湛接话了，说，就她啊，不欺负我就好极了。

本来啊，这话无可厚非，不就一句玩笑，可是苏文湛的语气有大问题。他这语气三分抱怨七分开心，剩下九十分，都是甜蜜，仿佛他俩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

东慕之，平心而论他家湛儿绝对不是什么拎不清轻重胡乱毁人清白的主儿这孙子可是自己好好教出来的，废了不少心思教的。

于是，吃定他们有猫腻。

那两位老爷子一个看戏一个思忖原因，看戏的很是没话说，思忖原因的，心情不怎么好。

话说苏文湛这边，正在她的起床气里和大小姐脾气里，要是普通人说出这话百分之百会是稍稍不悦。可是他偏偏喜欢她，所以这话出口就变成了被女朋友的任性弄得无语可有又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甜蜜的抱怨，百分百没什么其他心思。

可是人精们的反应，证实了他有什么心思——或者说他们。

意识到气氛不对，立刻明白了错在哪里，即刻正色，可这绝对是坐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东晓弦，也发现了，思忖后，继续是乖孩子，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柯柯，默默。

东子敬手中的白子温然，笑得也算是和蔼，弦儿到爷爷这里来，爷爷肩膀疼。

她立刻跑过去，一通贴心乖巧的话说过去，小小的手往爷爷肩上乱捶，苏慕之，给面子地哈哈笑起来，说子敬你这孙女真是贴心。

东敬之把手伸后边摸她头，笑，可不吗，和儿天天念着，比春晓那小子还要宝贝，这丫头，我们可不舍得她受一点苦来着。

张爷爷听这话就暗了眼神，自己的孙女指不定多讨厌自己呢，柯柯，连忙也跑过去，捶肩，也是一通贴心的话说过去，讨赏似的笑脸摆出来，爷爷爷爷我给你捶的不好啊。

张爷爷，心中更不是味儿，撑着脸开心地说好好，我家柯柯说什么都好。

柯柯说，那爷爷爷爷你有没有最爱柯柯啊。

东晓弦最见不得柯柯在张爷爷面前这怂样，忙接话说你爷爷最爱的女人明明是你奶奶你得靠边站。

柯柯，敢怒不敢发，心想着要不是今天在我爷爷面前我早一巴掌拍死你了，咬着牙道我不是女人我最多算得上少女我绝对是爷爷最爱的。

这对话对下去绝对和买糖人的时候一样，可是知道后果的苏文湛还偏偏插不进去话，张家东家老爷子倒是开心地看着她俩斗嘴，权当开心。

于是苏文湛，再次很无聊。

刚刚的一切，随意地掀了过去。

轻易就到了七点，苏慕之说要请吃饭，就应了，大人们随便聊些，小孩子一起耍，晓弦斗嘴输柯柯，委屈，说张爷爷张爷爷你看她又欺负晓晓晓晓好伤心。

张爷爷板不起脸，说柯柯——

就这俩字，还是溺爱的俩字。

菜上齐不久，苏文湛就带她俩出来了，刚出饭店柯柯就勒住东晓弦的胳臂说东晓弦你这妮子是不是活腻了我又没好好收拾你了！

东晓弦连求饶，说柯柯柯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要饶过我我保证以后见了你绕道三十尺！米！千米！

苏文湛握了握手，弯了眉眼站在一边看她俩胡闹，笑道，晓晓下次可别再欺负人了。

柯柯得势，听见没听见没，下次再敢欺负我我一巴掌拍死你！

又道，柯柯除外。

柯柯放开她，掐腰，任性鲜活的表情在我看来和晓弦如出一辙，苏文湛我是听出来了你是在骂本小姐是吧！

苏文湛后退，心想，同样的动作不同的人她做起来就是可爱你做起来就是狰狞，讪笑，我是在夸你各方面非人可比所谓非人哉。

柯柯，瞪眼，你才非人哉！非人哉非人哉！你别以为我没上过学！

——虽然本小姐语文从没及过格。

那天，北平的夜里，星辰，不好，他拿出娃娃来，说，我没夹着娃娃不过我给你买了一个。

她抬眉，虽不是开心，但是细细弯起眉眼，把娃娃抱在怀里，说，谢谢。

她那一生，从来没夹到过娃娃，他也从来没有，但是那是她唯一因为夹娃娃而得到的娃娃。

他怀里曾有另一个女孩子巧笑如花，说阿湛阿湛，你去夹娃娃给我吧。

他随便投了一枚硬币，拿着夹到的娃娃递过去，似有意似无意，如同无视，更正她的称呼——喊文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