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温庭筠《杨柳枝》
陆聿僵坐一会,面无表情地离开。
苏无眼也不抬,继续悠闲地喝着自己的茶。
苏宓叫退了小翠,熄了灯却毫无睡意,枕着手沉思。
眼睛无意间瞟向门窗,竟看到那纸窗上烙下一个黑影,眼光便也移不开了,心里也多了几分警惕。
是谁?
正这么想着,门那边如愿地响起一个声音。
“宓儿,睡了吗?”
听到陆聿的声音,苏宓松了一口气,须臾间,却又有怅然若失之感。怕他推门而入,苏宓故不回答,陆聿以为她已属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转身折回房间。
苏宓小心地翻了个身,收起心中的失落感和疑惑,渐渐进入梦境。
夜尽天明。
一夜没有睡稳,苏宓早早便下了榻,才把衣裳着好,苏无便来了。
他一踏进门,便坐下来给自己倒一杯。
茶是小翠刚沏好的,热水氤氲染得他轮廓化淡漠为柔和,却也因此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宓一时看怔,忘了该如何言语。
苏无呷了一口热茶,首先开口:“你且先修养几日,等伤好了再上早朝。”说罢,还未等苏宓开口,便起了身,向门口走去。
苏宓这才回过神,刚想开口问话,却见那一抹象牙白的身影在玄关处顿了一顿,那句“昨日是不是你抱我下的轿”噎在喉间,溺死在腹中。
“从今日起,这些情况不会再有。”此话一出,他抬足便走,再不停下。
苏宓僵站在他身后,看他渐行渐远,昨晚那种怅然若失之感再次袭上心头,久久不散。
午后。
苏无出了门,陆聿也没有来找他,平日里满朝文武视苏无为毒药,畏而远之,没有人敢与她为友,满腔的烦恼无处倾诉。郁闷至极,她只身一人前往后花园的池上亭。
将手中的鱼食一掷而净,苏无郁闷未平,一时兴起,竟生了品茶的念头。
小翠搬来茶具。
洗茶,点茶,观茶色,嗅茶香。
小小地呡了一口,茶香由鼻腔转入口腔,顿时口齿生香,茶水流经咽喉,先苦后甜,回味无穷。
茶香渐渐散去,恍惚间,一缕清幽的瑞脑香取而代之。
蓦地一睁眼,茶香与瑞脑香一俱散去……
“呀!”一旁的小翠突然惊呼。
“怎么了?”苏宓又给她下了一跳。
小翠像发现了宝藏似的突然凑近,苏宓不适地将身子向后退。
“主子,你脸红了。”小翠惊奇道。
“是……是吗?”苏宓伸手探探自己的脸,果然热得发烫,嘴上却狡辩,“你看错了。”
小翠却贼笑一声,凑得更近:“是哪家姑娘,入得了主子的法眼。”
姑娘?
脑海里突然涌现出苏无穿着女装,绾着螺髻,撅着红唇索吻的模样,一个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小翠看见她这模样,更笃定了:“一会叹气一会喜上眉梢,这分明是相思之症……”
“放肆!”苏宓尴尬至极,一甩长袖,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速速退下做事!”
小翠毫无畏惧,倒暗暗窃喜一番,“是。”
待小翠退下,苏宓陷入沉思。
一会叹气,一会喜上眉梢,真是因为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