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糖果屋【其一】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在大森林的边上,住着一个贫穷的樵夫,他妻子和两个孩子与他相依为命。他的儿子名叫汉赛尔,女儿名叫格莱特。他们家里原本就缺吃少喝,而这一年正好遇上国内物价飞涨,樵夫一家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每天的面包也无法保证。这天夜里,愁得辗转难眠的樵夫躺在床上大伤脑筋,他又是叹气,又是呻吟。终于他对妻子说:咱们怎么办哪!自己都没有一点吃的,又拿什么去养咱们那可怜的孩子啊?
“孩子们,可以不养。”妻子说到。“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必用我们的东西来养活从那里捞不到一点好处的人。”妻子回答道,“听着,其实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我们要活下去,必须处理掉他们。那点食物养活我们都很吃力,别说再加上他们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他们是我们的孩子!”樵夫惊讶的说到。
“你是不同意我的做法吗?”妻子冷冷的说。
每个男人都不会轻易的对女人说出“不”字,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不会轻易拒绝女人一样是天生的。
樵夫默许了妻子的做法。
妻子躺在樵夫的旁边:“明天,我们会去山里砍柴,他们太小,应该找不到自己回家的路。只要我们把他们带的够远,在找借口离开就可以了。”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隐隐的光芒。
很不巧,这话被饿醒后起来到厨房找水喝的格莱特听到了。当时,她正拿着菜刀,站在父母的卧室门前。
她拿菜刀是因为她想要偷偷的出去砍点野菜根吃。
怎么办,继母要丢掉我和哥哥!
格莱特悄悄回到厨房放下菜刀,跑到哥哥的卧室里:“怎么办,妈妈不要我们了!”汉塞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格莱特便把继母的话如实传达给了哥哥。
哥哥沉默着,看向窗外:月光照在外面的路上,白石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明亮的光。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格莱特说:“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快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砍柴。你要保存好体力。”
格莱特在他的小床上睡着了。汉塞尔悄悄溜出了家门。他将小路上的白石子装满了自己所有的口袋。这时,有股肉香从邻居家飘来。
这可真香啊!汉塞尔感叹到,是什么肉……我只看一眼就好。
如果他没记错,他的邻居,也是个樵夫。只不过要比他们更穷罢了,还独自扶养着一个孩子。他记得这个樵夫昨天和母亲借过面粉,但是被母亲赶出了家门。
汉塞尔趴在窗子上看见,樵夫家的煤油灯,只能勉强照亮他家的一小块地方,就是他正在炖肉的地方。
他手中的肉块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液,他每砍一刀,血就从他手里血淋淋的肉块里迸出一道血,溅到墙上。墙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都是血,顺着墙角流到樵夫的脚边。
汉塞尔可没见到过哪种动物的血可以流出这么多。他垫了垫脚尖,却只看到案板上的肉已经被樵夫剁的面目全非。汉塞尔无意间看到,有东西从离樵夫不远处的床底下滚了出来。他眯着眼看清了那东西。
他认识那东西。
这樵夫家有个儿子叫兰迪,他傍晚时还在和汉塞尔玩打仗游戏。
他看到兰迪的头从床下滚了出来!没有身子!脖子下连接身体的地方是很整齐的血口子。
兰迪的头从床下滚了出来,眼球从眼眶中掉了出来,拢拉在他的脸颊处。额头上流出的血染红了他大半张脸,他的脸发着莫名的绿光。他似乎看到了汉塞尔,裂开嘴,竟然对他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他又漫悠悠的滚回了床底。
汉塞尔被他吓得一屁股瘫软在地上,然后起身跑回了家,在进家门的一刻。他的身后传来了樵夫的怒吼声:“兰迪的头去哪了!!”
汉塞尔翻来覆去的想着兰迪脸上诡异的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继母叫醒了两个孩子:“我们要去山上砍柴了,快点和我来。”说着给了他们兄妹一人一块巴掌大的面包:“这是你们的午餐,不可以在路上偷吃,否则你们中午会饿的没力气干活。”
“是的,妈妈,我们明白了。”兄妹俩回答道。
离开家时,汉塞尔不断回头看着自家的房子。
“你在看什么?”汉塞尔异常的举动引起了继母的注意。
“哦,妈妈,”汉塞尔回答说,“我在和房顶的白猫道别呐。”
“笨蛋!”母亲看了一眼房顶,“那是升在烟囱上的太阳!”
事实上,汉塞尔并不是在和什么猫打招呼,他其实是在回头,把昨天晚上装满口袋的白石子沿途丢到地上。
“好了孩子们。”父亲说,“你们去捡一些枯柴来生火吧。”孩子们收到命令后迅速收集起地上的枯枝,不一会,枯枝堆的有小山那么高。
他们升起火后,继母对他们说:“我们要到深一点的森林里去砍柴,你们容易迷路,就别跟着我们了。”“好的,妈妈。我会看好妹妹的。”格莱特拉拉汉塞尔的衣服,将不安表现在脸上。
“那么,我们先来砍这边的树木吧。”汉塞尔拉着妹妹的手走到了离火篝不远处的树木前。
汉塞尔右手拿着有点弯曲的砍柴刀,向树砍去,刀子落下,一根粗壮的树枝伴着树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汉塞尔那一刻觉得分解人类的身体也不过如此。
继母看了看汉塞尔,随后满意的拉着樵夫离开了。
兄妹俩一直砍柴到中午,觉得累了,便将面包拿出来,坐在火堆前吃了。此时,他们不曾以为父母已经离去,因为他们能听到森林深处“咚咚”的砍柴声。
兄妹俩砍完柴后便一直坐在火堆前,哥哥和妹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火光将映着他们两个小小的背影,在草地上慢慢拉长,放大,并逐渐扭曲。
其实他们听见的根本就不是斧子发出的声音,那是一根绑在一棵小树上的枯枝,在风的吹动下撞在树干上发出来的声音。
又过了很长时间,格莱特说:“是不是回不去了。”她看着远方的漆黑,目光似乎也掉在了那里面,人却平静的异常。不是一个孩子,一个女孩看到黑暗的正常表现。
“不,还回的去。”汉塞尔指指不远处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白石子。
还,回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