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老翅寒暑。春晓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因为过于好看被当做女孩子，也不用看着那个梳着双髻的女孩子在听到别人说她是女孩子的时候把自己拉一边然后惊天动地把书包砸到别人头上，最后因为打不过人家被揍了一顿。开始不用看着她把书包扔在地上冲着欺负他的人不依不挠地吵架，说你们不许欺负我弟弟，因为太过激动好看的碎花裙子都被汗水浸湿。他开始不对这个小女孩怀着崇拜，开始学着她的样子摸她的头，把她气得嘟起脸说他放肆，要造反，他学着她六岁扬言要拿TNT炸了人家的样子说，没事儿，有我呢。

就这样唯一需要站在她身后的人也长大了，也不需她保护了，也开始认识到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还是不怎么厉害的女孩子。

她失去了一个变成妈妈希望的那种一举一动都沉稳儒雅孩子的机会，越来越往着任性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都默默忽视了这个小女孩的任性，都觉得女孩子娇惯一点真的没什么，于是她就往娇惯那个方向持续不绝的发展，她就那么被人纵容着，被人宠爱着，就那么慢慢长大了。

可是因为她爸爸妈妈是东爷爷的儿子儿媳，所以她丧失了永永远远的被惯坏的机会，她只能一边被宠爱着一边被培养成聪明懂事的模样。

虽然在东家里姐姐被自己弟弟让着这件事和懂事实在没什么关系，可是因为所有人的默许，这事就一年年搁置下来没有人纠正。

在东春晓初三的时候，他的姐姐终于考完了一场不怎么重要也不怎么不重要的考试。

拿到令人咂舌的分数几乎是注定的事。

这是在东家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早就习惯了每个子孙后代都拿到令人咂舌的分数。但是东家三代单传就只有一个孩子，还都是男孩子，换句话说东家已经三代没出过女孩子了。

所以，成大事了。

然后就纠结了这客请的是大还是小的问题。东妈妈主张不太张扬，因为高考完后还有一场客要请呢，这次请客阵容太大下次就不好办了。

东爷爷想着就这一个女孩子大不了下次再兴师动众点，东爸爸也感觉铺张点无可厚非，都知道这个闺女捧在手心里跟个宝似的，既然决定费这个事就不能寒酸。

东妈妈还想再劝，东奶奶拉住她了，道，“他俩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拧。想当年我儿子认定你的时候锲而不舍地从九州追到花旗，你去吉利留学又陪你到吉利留学，你去高卢又陪你到高卢，我都在想这次该死心了吧，没想到还不死心，在高卢找了工作大有和你赌上一辈子的打算，花了整整十四年，那个时候你就该明白他们父子认定的事谁劝都改变不了。”

这一番话说得东妈妈脸红到了脖子根，当下也就忘了劝他们这件事了。

当天晚上晓弦穿了件淡绿长裙，一双白色皮凉鞋，本来想梳个中分编成辫子，这样看起来娴静美好。可是想起自家宝宝被宠得无法无天还是做了罢，最后一般头发扎起编成辫子一半头发散下，系条彩带，卡了个蝴蝶的发卡，这样无论她是活泼好动还是娴静可爱都不觉得出乎意料。

宴过半酣，酒也过了三旬，明明都是欢声笑语，东晓弦却看见感觉到来了一个人，像是广邺的海水一样的人。

她当时竟然想到一句大海无风三尺浪的俗语，正正对应了成语里有一句叫做不怒自威，她一个小孩子看着来人像是被摄进了心魂一般，直到自己的爷爷拍一下自己的肩膀才恢复常态。

她觉得，可真有够丢人。

既丢了一次人她就连忙退到自己爷爷身后，避免再次丢人，东爷爷笑着走出去，道，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这话就落了声，只剩下东晓弦觉得自己去打招呼不是，不去打招呼也不是。

苏慕之赠了她一只簪子。

她不懂玉，只觉得好看，不觉得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也谈不上很是喜欢，正要推辞苏慕之就别在她头上，说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就充当。

那时她旁边没有大人，推脱了一次没成功根本就没勇气再推一次，苏慕之见她点头应了就摸着她的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