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兄弟血
其他人都在与虎人鏖战正酣,两个对付一个,倒也能斗个平手。我喊道:“不要恋战,到后边结阵!”可是众人正陷入苦战,一时难以脱身,我与吴起立即过去解救。
张路独斗一个虎人,仍不落下风,他听到我喊叫,虚晃一枪就摆脱了虎人。待要跑回去时,却见自家一个兄弟快要被虎人逼到城门洞口处了,而那里正有虎人爬进来。
他大喝一声就冲了过去,迅猛的一枪正中那虎人背心,将它送入了轮回。张路一把拉过那小兵,就要往回走,可是这时城门外又有一个虎人钻了进来,一柄长刀急速向他后背袭来!
我大喊道:“路子小心背后!”可是我被一个虎人封住去路,急切间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带血的刀刃从他前胸透体而出,血珠飞溅!他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是无尽的不甘!
吴起怒吼一声,手中长枪猛地飞出,将那个偷袭的虎人钉在了城门上,然后抽出长刀就杀入虎人堆里。
张路那一什人只剩下七个了,他们平日都是最要好的兄弟,此时眼见什长身死,一个个都像疯了一般,怒睁着血红的双眼向虎人杀去。
就这数人发挥了超常的战力,三两招就把刀车上的虎人全歼。可是仍有虎人源源不断地钻进来,我只得让他们退却,并向众人喊道:“结阵!”
我们虽做了马上斥候,但并没忘时时演练步下战阵。斥候队所结之阵是虎牙军前锋营最常用的防御步兵冲击的阵形,刀盾护卫于前,长枪分列两排于后,组成一个紧密的圆弧形阵势。
我向后看了看,赵兴霸已到达主城门下,可是还要叫开城门、再把刀车推来,这些都需要时间,而虎人已经冲过来了。
我大声道:“弟兄们一定要坚持住!在刀车推来之前,决不能让虎人前进一步!”众人坚决地应是,气势直冲云霄。
第一个虎人猛地扑在圆阵前,张着血盆巨口显得十分狰狞,可是下一刻它的表情就变作痛苦。
刀盾手半蹲着挡住了虎人势大力沉的一刀,三五支长枪迅速刺进再抽出,带出一蓬血珠。这冷酷无情的一幕在圆阵各处上演,涌进来的虎人一个个扑倒在我们身前。
城门上的洞口不大,再加上刀车的阻拦,所以每次冲过来的虎人只有两三个,而这就是送死而已。
可就是这三两个虎人,也造成了我军的伤亡。虎人虽被数枪贯体,但仍能挥刀劈砍,不少士兵就因为这样被一刀两段。
我一直在后面放箭,就算射不死虎人,也能使其受伤。看着自家兄弟一个个倒下,我心疼不已,手中弓箭却越放越快。
这时城门洞口处突然冒出来一个熟悉的虎头,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它少了几颗门牙,不是那虎人大将是谁?它身躯太过宽大,竟被卡在洞口,一时难以寸进。
我心里道了一声“正好”,立即弯弓向它眼睛射去,这一箭却只射中它的虎脸。它怒吼一声把箭拔了出来,带出不少鲜血碎肉。
我再连放两箭,却被它以大手遮脸给挡住。这几箭似乎激怒了它,只见它怨恨地盯了我一眼,开始剧烈挣扎,慢慢地竟然爬进来了。
它一进来就提起两个虎人砸到圆阵之上,引起一阵混乱,然后自己猛地一跃,已跳过众人头顶,直接落在我身前,这似乎是它惯用的手段。
在那虎人大将还没落下之前我就弃弓抽刀,去削它大腿,而它不管不顾,长刀离我头顶也很近了。我往后退了一步躲过,我那一刀自然也无用。
我用刀从不愿守,退过一步之后立即挥刀攻上,一刀快似一刀,那虎人只能忙于应付,并无反手之力。我心里颇感纳闷,它怎么变弱了?刚刚在城上独战我与吴起可还行有余力的。
我去看它右手手掌,那里正有两个血洞霍霍冒着血,原来我那两箭已将它手掌贯穿,怪不得它使不上力。可是它急切地跳过来找我报仇,竟忘了手伤,可见其鲁莽。
趁它病要它命,我得势不饶人,刀刀攻其要害。两刀碰撞的时候,我十分明显地感觉它手上力气不足。因此我加大力量,将它的刀磕开,使其中门大开,一刀猛地刺进它小腹。
我知道这一刀并不能毙其命,于是狠狠转了几转刀柄,然后才抽出长刀,扭过头去再不回头看他一眼。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噗通一声响。
此时鏖战正烈,虎人的死尸已经堆了三四层了。再去看我手下的士兵时,阵形已经稀疏很多,倒下的不下二十个。这是斥候队建成之后伤亡最大的一次!
身后赵兴霸等人推着刀车快要过来了,要把进来的虎人全都干掉才能让他们退下来。我命令道:“斥候队!长枪冲锋!”
剩下的数十人一起怒喊:“杀!”挺起长枪向前猛冲,一个冲刺就把虎人全都钉死。
这时刀车已经到了,我立即喊道:“退!快退出来!”我欲去推车,却发现不止赵兴霸那十个人,还有百多个不知是哪个部队的士兵一起推着刀车前进,倒没有我的位置了。
吴起带领着众人拉着撞毁的刀车退了出来,新的刀车一路被推到虎人的尸堆上,死死抵住城门,终于又将洞口给堵住了。
我看着激战之后的众人,一个个浑身是血,他们虽然疲累,但是斗志依然高昂。我左看右看,却没有看见尉迟英雄,我心里顿时一凉,道:“尉迟…人呢?战死了?”
吴起道:“别咒他,还没死呢!被虎崽子捅了一刀,应该死不了…吧?”吴起虽然一副漠不关心的语气,可是他那紧张的表情还是表露了他的担心。
我连忙去看,尉迟英雄正被两个士兵抬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鲜血湿透了前胸,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忍着悲愤莫名,道:“吴起快把他送到北城下面,那里有军医!”
我虽然心急如焚,可是虎人未退,我就要坚守在这里。城外虎人对着刀车不断冲撞、劈砍,只是洞口太小,虎人无处着力,撞木也被烧的差不多了,它们再也不能冲进城内。
虎人不能进入城内,一直暴露在城头的攻击之下,势必不能持久,等它们士气耗尽,则必然退去。
果然不用一顿饭的功夫,就听得外面虎人一声咆哮,城外渐渐安静下来。这份安静没持续多久,城上城下一起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这是迄今为止我们防守最艰苦的一次,而我们成功了!
我顾不得欢呼,立即向内城跑去,心中一直在祈祷尉迟英雄能够逃过这一次,张路他们二十多个兄弟已经没了,我不希望再失去这一员猛将。
可等我到了城楼下时,却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了一呆。成百上千的伤兵躺在地上痛苦地惨叫,而且城上仍在源源不断地抬下来。伤兵们大多断手断脚,身负重伤,盖因虎人太过残暴,出手狠辣。
我记得父亲与他同袍几个喝酒的时候说过,军中士兵受伤之后死亡率很大,若是破碎的甲片、衣物也被带进肉里,那基本就死定了。
我父亲以前逢年过节就带着我去看望他那些伤残的老部下,每次都会留下些钱物。他们对小时候的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那时噩梦里出现的大恶人,基本都是断手断脚的模样。
现在这些伤兵能有一半活下来的就不错了,而且就算侥幸活了下了,也是难逃终身残疾的命运。看着这么多即将逝去的生命,我的心里堵得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