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为虎作伥
有朋友曾经问过我:人为什么要结婚?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这问题的答案就像它的本身一样复杂,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你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不管你怎么推演,得到的结论就是:你还是你,他还是他,你其实什么实质上的东西都没有得到。
妈妈告诉我一个老道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我一向就不喜欢老道理,因为它不管说什么事,听起来就像是交易一样,你通过一种叫做婚姻的交易,换取了衣食无忧或者传宗接代,
婚姻是交易,是一种手段,而衣食无忧和传宗接代才是真正的目的,这让很多人难以接受。
因为婚姻不是交易,也不是一种手段,所以它无关付出与得到,因为你会发现,不管你怎么算计,你都无法左右它。
不管你怎么计划,婚姻就是婚姻,它一直都是它原来的样子,从来都不遮掩,直白的摆在你面前,把它当成交易,只不过是逃避它原来的样子。
说到底,就是在麻痹自己。
一对夫妇是否快乐,其实跟他们是否有钱这一条件没有直接关系,这听起来好像说不通,因为两个人的生活是需要钱,或者其他资源来维系的。
很多人自作聪明的把资源和婚姻是否幸福快乐直接画上等号,并不断告诉自己,这就是幸福的唯一标准,或重要标准。
但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我见过很多夫妇,只有两种情况。
没钱的时候很快乐,有钱了照样很快乐。
没钱的时候不快乐,有钱了照样不快乐。
那婚姻究竟是什么?
答曰:复杂的玩意儿。
雨慢慢的变小了,但还是淅淅沥沥的在下,南希看着坐在马车车厢里的玉子,终于知道为什么护卫如此重要了。
从新娘家到新郎家,雨不能停,雨不停,就需要人一直来维持,新娘子坐在车里,别说战斗了,就算是动一下都有可能动摇整个术式,导致雨停下来。
这样婚礼就算是失败了。
看看,多么蛋疼的传统,霓虹人难道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做抢亲吗?
前面浩浩荡荡的红衣队,想都不用想,那就是王老虎组织的抢亲队伍了,远远看去,起码人数上百,旗幡招展,声势十分浩大。
相比起这个,司徒只有一人的迎亲队伍就显得十分寒酸了。
“新郎官,你怎么看?”南希笑着问司徒。
司徒的神色还算是从容,不过还是看的出来他很紧张,攥着缰绳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他向南希笑了笑:“小生武力欠缺,全听南希小姐您吩咐就是了。”
好一个没脾气的男人。
弥生微微的冷哼:“哼,只能拜托别人吗?”
看得出来,她对妹夫这种反应很不舒服,有种把妹妹亲手交给软蛋的感觉。
“那如果我们不在呢?”弥生继续问:“你是不是要丢下婚车自己先走?毕竟媳妇儿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条?”
这句问话有十分重的挑衅意味,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这句话激怒。
不过司徒不愧是个饱读诗书乡村教师,他根本就没有要发怒的样子,继续文绉绉的回答:“姐姐此言差矣,小生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两下开打,单凭小生这三拳两脚必定是要添乱的,不如交给您和南希小姐这样的专业人士,至于你们要是不在的话……”
说着,司徒看着远远的抢亲队伍,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说:“若是只有小生一人,自当拼上这副身骨,置生死于度外。”
弥生并没有评价,只是哼了一声。
虽然这个回答合情合理,稍有作秀的现已,不顾南希还是发现弥生已经接受了这种回答。
慢慢的走近,他们终于在雨幕中看清了那队人的全貌。
所有的小喽啰披红挂彩,尽管衣服统一了颜色,但破烂程度依旧没有丝毫改善,看起来就像是丐帮少帮主的殷勤队伍一样。
为首的王老虎穿的很整齐,大红色的粗布对襟小褂,黑布裤子,白袜黑布鞋,显得十分正式,第一次看到他的脸,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南希还是想起了动物园里的老虎。
简直就是一摸一样有木有,小时候去动物园玩的时候,南希还隔着笼子戳过老虎屁股,不过下一秒就被老虎转过的脸吓哭了。
他的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喽啰,举着两个幡,老规矩,一边写着:神通广大。另一边写着:法力无边。
不过这次中间多了一个大旗,上面用漂亮的楷体写着旗子主人的名号。
钻石王老虎。
……
你问我如何评论。
我觉得我无法评论。
这就是南希的第一反应。
大概相隔十多米的距离,司徒停下了马车,慢慢下车,向前走了两步,对着远远的王老虎,朗声说:
“我素问大王仁义,乃是这山中的义士,小生今日大喜,还望大王行个方便,让开山路,小生定当感激大王大恩大德。”
王老虎并没有开口,而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师爷模样的小老头反而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帮主子交涉的人物。
南希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那天那个来送聘礼的老头。
“先生说错了。”小老头微微躬身,脸上写着奸诈两个字,微笑着说:“车上坐的乃是我家大王的压寨夫人,我家大王这是迎亲,还望先生行个方便。”
“叫你拿人家东西,”弥生一咧嘴,对车上的玉子说:“你看,出事了吧?”
“他记错了吧,”玉子没有睁眼,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嘴角微微上翘;“那些东西可不是我收的,是他们扔在地上,我捡回去的。”
这个空子钻的很好。
接收讲究个当面交接,你给我,我拿着,我两都承认这桩接收行为,从这层意义上来说,玉子并没有接收王老虎的任何东西。
只是那帮人走了以后,玉子从大街上捡回家的。
前文也提过,这种行为极端的不要脸,小朋友们在家里不要模仿哟~
本来南希以为司徒会生气,作为一个饱读经卷的,钻研诗书礼仪的秀才,自己的媳妇儿做了这种臭不要脸的事,自己也会跟着丢光脸面,发火算是小事,大多数秀才们的反应甚至是直接休了自己的夫人。
不过司徒并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这个大家都能听见的对话发生,然后微微一笑,对着师爷稍稍拱了拱手,做了个承让的表情。
司徒啊,我当你是个正人君子,你竟然纵容正房妻室巧取豪夺!?没想到也是这般下作无耻之徒!
这也可真算得上是天生一对了,反正这夫妻二人都不是什么好货。
师爷言辞一顿,显然他也没想到对方能这么不要脸的直接承认抢劫行为,可能是被堵蒙圈儿了,立刻说了一句很蠢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物归原主才是。”
司徒轻轻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金条,在手里掂了掂,笑着问了师爷一个问题。
“师爷,我来问您,这金条是何人之物。”
“这……”师爷的眼睛转了转。
这是九州传统打嘴仗的经典进攻手法,用一个比喻式的问题,用一个很浅显易懂,任何人都能脱口而出的唯一答案,把对方引进死胡同。
这个问题一定要好好回答,稍有不慎就会坏了主人的大事。
“一无证物,二无证人,我当然不知道这金条的主人是谁。”
这根金条现在象征的不仅仅是王老虎那一大堆被玉子检(抢)走的聘礼,甚至还象征着玉子本人,只要能够把所有权理所应当的抢到自己手上,那么自己就能建立一个道德上的制高点。
这就是‘争物先争理’的基本原则,谁有道理,谁的底气就赢,而且围观群众也会帮助他。
而且还可以把抢劫犯这个屎盆子扣到对方头上。
师爷咬着牙,汗水微微的往下流,他的压力很大。
而司徒虽然看起来很从容,但是从南希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背后的拳头握得有多紧。
现在这个硕大的屎盆子在两方头顶徘徊,稍有不慎,倾覆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不仅仅是智力上的博弈,更是心理上的对抗。
“此金条在我手中,我一无抢夺,二无偷窃,出我囊,入我手,师爷是看在眼里的,如何不明其主?”
司徒文绉绉的说,大概意思就是,我一不偷二不抢,从包里摸出来的金条,你还看不出是谁的东西?
你瞎啊?!
师爷暗暗吐血,定了定神,回答:“我虽然看见了这金条,但没看见着金条是怎么来的,是偷是抢,我也无从得知,当然不明其主。”
说着,师爷暗暗流汗,自家这方本身就占着一个抢字,颠倒黑白,把别人的东西说成自己的,已经做不到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块金子变成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当然人人都可以去拿走,至于最后是谁能拿走,那就要看本事了。
说白了,就是看谁拳头硬了。
司徒当然看清了这层意思。
“既然师爷说它无主,又说不出所以然,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可笑之极,”挑衅完,司徒稍微想了想,对着师爷问。
“莫非是想抢?”
“我……”
师爷刚刚开口,立刻被司徒打断了:“古有伥鬼,丧命虎口而诱亲友同死,这伥鬼莫非说的就是师爷您吧?”
师爷惊呆在了当场,双眼睁大,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指着司徒。
“司徒村夫,你……你……”
后面半句话,师爷你了好几声,硬是没说出来,一口气倒不上来,眼看就要往地上倒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