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该来的 总是回来的
你参加过婚礼吗?
这个词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神圣的,因为这象征着你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另一个人。
对,毫无保留的,交给。
虽然这样有点恶意,不过我每次看到那些即将举行婚礼的恋人们,心里总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你看他们笑得多么开心啊,你看他们多么幸福啊。
但他们能幸福多久呢?
你愿意吗?无论生老病死,疾病或者健康,富有或者贫穷,欢乐亦或是痛苦。
我愿意。
这样发誓的时候,我们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诚恳啊,可是谁能说这誓言就一定会被兑现呢?
兑现了也就罢了,如果没能兑现,特别是当你抛弃了你的另一半的时候,回头想想当初如此诚恳的誓言,简直就像是自己给自己一记耳光。
响亮的耳光。
五天的时间简直过得太快了,特别是你在为五天后的事情做准备的时候,一切好像都是那么仓促,简直来不及准备。
南希坐在一边,看着弥生手忙脚乱的为玉子穿上那件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的时候,突然有这样的感觉。
“我的簪子呢?”
“这呢这呢……你别动,插歪了!”
“我靠!胭脂抹花了!谁让你吃包子来着!?”
“我饿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什么……什么都没吃。”
却是,今天早上,或者说是凌晨四点半,这姐妹两就起床了,现在玉子正在吃一个菜包子,嘴上的刚刚涂好不久的胭脂已经弄花掉了。
“你就让她吃吧,大不了出门在涂一遍呗。”南希喝着茶,插嘴,在一边做壁上观,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天晓得会不会帮出乱子,让新娘子不高兴了,这种容易得罪人的活,还是交给她的姐姐来比较好。
“好吧,”弥生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已经打扮完毕的玉子说:“听着,现在老老实实吃你的包子,不准在给我乱动了!要是一会儿丢了我们家的脸,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弥生婆婆……”玉子临场不惧,一边吃包子,一边含混不清的说:“唠叨死了。”
“还不知道是为了谁?”弥生白了这个白眼儿狼一眼,揉着发酸的胳臂坐到南希身边,捧起茶杯就喝掉了半杯茶:“我真就不懂了,明明什么都不会,你一开始要自己操持婚礼?这次要不是碰巧让我撞到,不晓得你要出些什么乱子。”
玉子意外的没有回嘴,她咽下嘴里的包子,然后笑着对弥生说了一句话,惊呆了一边的南希。
“谢谢姐姐。”
显然弥生也没想到。
一般受到指责时,这狐狸精都是很干脆的开始耍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那股气势让你油然而生一种‘她说的好对!’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弥生无所适从,只能把头扭到彼岸,轻轻的哼了一声:“才不是想帮你,我是怕搞出乱子,阿姨会不高兴的。”
这个阿姨,当然指的是玉子的妈妈。
玉子捂嘴笑,南希则是继续喝茶,笑而不语。
死傲娇。
大概十多二十分钟后,事件来到了上午的八点半,纸拉门被人轻轻的敲响了。
“请进吧。”玉子说,她好像知道来的人是谁一样,完全没有要问的意思,也没有要抬头看的样子。
门被用一个礼貌的速度拉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年仅三十四五,身材不胖不瘦,头发和身上的黑色的中山装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脚下的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几乎都在灯下反光了。
他面目清秀,从南希的标准来看,这就是一枚正宗的帅大叔。
“张老板……你……”虽然是帅大叔,但是看了张老板这个样子,南希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我?”张老板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突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从口袋了摸出了一朵小红花,别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小红花下露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彩云镇镇长兼证婚人。
南希彻底无语了,看来老板理解错了,于是她只好捂着脸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中山装啊,很正式啊。”老板看着南希,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穿着中山装的证婚人,一身古装扮相的新郎官,穿着和服的新娘……
怎么想怎么别扭。
半小时后……
城里的某处小广场上。
这里被临时搭起来一座台子,下面站满了参加婚礼的男女老幼,看这真是可以说是倾城出动了。
南希站在后排,她蒙住自己的眼睛,努力让自己连想象都不要想象台上的景象。
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老板站在当中,满脸喜气,他的左手边站着司徒,这小子果然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衫,胸口绑着一朵大红花,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乐晕头了,笑得傻眉傻眼的。
而老板的右手边,站着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一副地主的打扮,南希被蛋生告知那是药铺的杨掌柜,是城里最老的老人。
这位杨掌柜真不愧姓杨,不仅留着山羊胡,头上还支出两支羊角,逼得瓜皮帽只能扣在额头上面。
“喂喂喂,咳咳咳。”说着,老板敲了敲自己面前老式的麦克风,像模像样的试了试音,然后对下面窃窃私语的人群说开了话。
“乡亲父老,三老四少!”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开,照着上面正式的念了起来:“今日风和日丽,今日阳光明媚……”
看了看有些灰蒙蒙的天气,司徒强绷着笑脸,扭头不自然的瞧了老板一眼。
老板没有理会他的笑容:“今日,是阿玉姑娘,大喜的日子,也是,彩云镇,大喜的日子!我们相聚今朝,只为了,祝福这二位新人!愿他们,白头偕老,恩爱,和睦!大家鼓掌!”
如此生硬的邀掌,如此稀稀拉拉的掌声……
南希已经快要晕过去了,蛋生赶紧扶住她身边的弥生,因为弥生已经直挺挺的翻着白眼,眼看就要倒下了。
“喂!大姐,你没事吧!”蛋生焦急的呼唤着。
台上的讲话并没有因为后台的这点小插曲停下。
“有请主婚人,杨掌柜,说话!”说着,老板让出位置。
杨老头颤颤巍巍的挪到前面,这老人家看起来有点学问,好歹没有照着稿纸念。
“岁至今日,我们这彩云镇建成约六百三十余载,全赖张老板一己之力,取我们这和镇百姓之安居乐业,乃是大大的善人!”说着,老头带头鼓掌。
台下,掌声依旧稀稀拉拉。
张老板强绷着笑脸吗,扭头不自然的敲了杨掌柜一眼。
杨掌柜也没有理会他:“额……这个这个,婚姻大喜之事,自建镇至今,一共啊,是二十有四,老夫回回都是主婚人!这是全镇百姓,乃至张镇长,给老夫天大的面子!”
稀稀拉拉的掌声……
“于是!”老头清了清嗓子,“老夫宣布,自即日起,这对新人,正式,结为夫妇!”
话音一落,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充斥了所有人的耳朵,舞台旁边大红色的鞭炮不知道被谁点燃,自顾自的炸了起来。
鞭炮炸完,这时,掌声激烈起来,呱唧呱唧呱唧……南希表示不能理解,本来大家好像都没有兴趣,为什么突然热情了?
很快,南希就知道为什么这么激烈了。
新娘子没露面,新郎官没吭声,主婚人证婚人分别讲话,婚礼就算是礼成了,既然礼成了……
接着就是喜宴了。
本次喜宴,有彩云客栈一手包办,广场前最宽阔的大街上摆上了一排桌子,所有桌子拼在一起,足有一条街那么长。
各色菜肴占满了桌子,大鱼大肉不在话下,十桌之内,不带重样的。
“怎么样?”看着众人纷纷喜笑颜开的入席,诞生自豪的挺着胸口,对南希和舒克说:“我妈从昨天下午一直弄到今天早上的成果,厉害吧。”
何止厉害,简直就是凶残!不愧是职业厨师!南希由衷感叹,对蛋生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服了。
由于因为奇怪的习俗,新娘子不能出场,跟新郎官一起到处敬酒的得是女方家的同辈男性,哥哥弟弟大表哥什么的都行,本来这个任务是老板的,可是新娘子的姐姐在,不是男的没关系,好歹是真资格的女方家里人。
于是只能将就凑合。
端着酒杯,走向头桌,从最尊贵的主婚人证婚人敬起,在路上,走在司徒身边的弥生突然用寒气钻骨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小子,你给老娘我记好了,玉子以后要是受了欺负,老娘就扒了你的皮,然后卖给老黑奴当擦脚布用。”
司徒错愕的看着弥生。
说出这一大串恐怖的话的弥生,面不该色,还是带着礼貌的微笑,不断的向周围祝贺的人点头。
司徒稍微擦了擦额头被惊出来的冷汗,连声应呈:“是,是,小生知道了,请姐姐放心……”
这宴席从白天吃到傍晚,席散的时候,也是新娘子被接走的时候了。
穿着白色婚服的玉子,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她的丈夫把她扶上了马车,透明的纱帐透着玉子坐在车里的声影,在夕阳下让熟识的街坊们不禁眼眶微微发热。
毕竟在这里住了七十年,街坊们早已几乎熟成了一家人,这个时候分开,让人难过很正常。
人们打着伞,夕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的小雨打湿了人们的伞,以及路上的青石板。
没有人做声,也没人笑,甚至有人还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这样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城门口,由于老板不能出城,所以送行也只能送到这里。
这样一别,说不定什么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南希坐在战斗状态的弥生身上,像个护卫一样走在马车边上,慢慢的跟着出了城门。
她一点也没被这种气氛感染,反而是更加的兴奋起来,因为对于她来说,重头戏,还在后面。
出城还没走上几步,远远的在渐渐变小的雨幕里,站着一排身着大红的人群。
司徒面露难色,捏紧拳头。
玉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南希轻轻一笑,摸了摸弥生的头,而弥生黄橙橙的眼睛直勾勾的顶着那群越来越近的人,背上的肌肉开始慢慢收紧。
该来的,总是回来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