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梦似芦花落水泽
这是一片面积很大的水泽,满眼都是如烟似云的芦花,随风飘荡仿佛讲述着曾经的过往。
“这里一定是青云哥哥说过的葬花泽。”蓝羽站在水边眺望着。
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它以惊人的速度来到蓝羽面前。此人一身玄甲,散开的长发几乎遮住了整个面容。蓝羽恐惧地看着来人,不住向后退着。
“你不用怕,我们见过面。”
那人将随意向脑后拢了拢,露出一张和青云一般的脸。看到蓝羽的表情那人又说道:“我们上次见面是在无量洲,当时你叫我什么来着。对,好像是青云哥哥。”
“你来做什么?”蓝羽想起了对方身份。
“我说过我喜欢你,就算你走到天边我也会找到你,这不我们又见面了,上天注定我们还会再见的!”那人微微笑让人心中不寒而栗,看到蓝羽没说话他继续说道:“不要再惦记冥长狱了,他已经死在我的长戟之下。跟我去碧幽洲,你就是那里的女王。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柳九阴,以后就叫我九阴哥哥。”
看着对方得意的样子,蓝羽冷哼道:“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影响我欣赏芦花。”
“你喜欢芦花,这好办!”九阴双臂张开,一阵大风从水泽上刮起,席卷了整个芦苇荡。漫天的芦花洋洋洒洒落在蓝羽和九阴身边,旋转着将两人包裹起来。
“无聊!让我离开。”蓝羽转身准备离开,但被芦花所阻挡。
九阴手臂缓缓放下,那些芦花也就慢慢地落在地上。蓝羽白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九阴跟了上去,也不出声只是紧紧地跟着,每当蓝羽回头都能看到他得意的笑容。
蓝羽既生气又害怕,她想大声呼喊但偏偏喊不出,她猛地做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您怎么了?”绿漪看到蓝羽头上的汗珠低声问道。
“做了个噩梦,有蓝诚的消息吗?”蓝羽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
“就是那些人劫持了蓝诚,他们就住在距离这儿不远的客栈中,我马上可以去救人。”
蓝羽笑了笑说:“我看到你眼中的仇恨,你是寒烟居的人,从我们分手之后是不知什么原因让你和寒烟居有了如此深的仇怨。我希望你将心中的郁结说出来,你甚至不让我叫你慕晴。放下你的仇恨,仇恨只会让你更加迷失,我们不能总是活在仇恨中。”
“奴婢誓死保护您的安全!”每次蓝羽提起此事绿漪都会这样回答。
“收拾一下,我们离开丰城!”蓝羽没再说什么。
“蓝诚我们不救了?”绿漪吃惊地问。
“蓝诚在那些人手中,比落在蓝家人手中要好上千万倍,他甚至可以安安稳稳坐上习水王。至于以后就看这个小家伙的造化了,两次大难不死,他的福分可想而知。”蓝羽一边拾掇着东西一边说。
就在当天午时,蓝羽、绿漪和郑佑安离开的丰城,在最后一个看以看到丰城的路口蓝羽一个人站了很久,以后她再也没有回过这座盛满辛酸的风中之城。
一条狭窄的山谷。
细小的涧水在山石间跳跃,欢快地流向山谷之外,汇入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中。清澈的河水中不时可以看到自由自在游动的鱼儿,但河水中突然混入了不该出现的颜色,它从河岸上的卵石中缓缓的流入河水中。
布满石块的河岸边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具尸体,红色的血水就是从这里淌入河流中,下游的河水被完全染成红色。下游有几个人溯河而上,这些人披头散发、赤身赤脚,他们不知在寻找什么,他们看到那些尸体时停在了那里,片刻之后又全力冲向这里。
几个人翻动着尸体,没过多久他们失望的离开,距离河岸最近的尸体突然抬起头来并伸出手,可动作还没做完又伏在地上没了动静。
走在最后的人不经意间看到了这个动作,他冲着前面喊道:“等等,好像还有一个活的!”
说着他跑了回去,不久那些人将那具“会动”的尸体抬到了小河下游一处聚居的寨子。寨子建在一片平地上,那条河从寨子前流过,木质的寨墙保护着这个并不大的聚落。
这里的人看到后纷纷围拢过来,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位年长的女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她的脸上纹满了刺青,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某种抽象的图案。她看了看那具尸体问道:“阿祥,看衣着这人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人,我们的勇士们呢?”
“他们无一幸存,我回来就是请您为他们安魂。”说着叫阿祥的精壮的中年汉子从怀中掏出十来片白色的贝壳,捧着递给了那个纹面的女人。
纹面女人接过贝壳,她双手颤抖着问:“没有一个生还?”
阿祥痛苦地摇摇头说:“没有,但他们杀死、击溃了我们的敌人,他们是寨子的勇士!”
“点起火,为我们的勇士安魂!”纹面女人将手中的贝壳举过头顶,火苗在她手间腾起,她将火苗撒向天空,那些火苗落在寨子中心的木柱上,木柱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纹面的女人围着木柱不断的哼唱着:“那燃烧的焰火照亮你飞舞的魂魄,我用我的生命点燃指引的圣火,永远不会熄灭,绚丽的光芒划破黑暗的凄凉,带着我们飞向极乐……”
随着她的哼唱木柱上的火焰忽明忽暗,寨子里的人手拉手围在木柱四周,他们跟着纹面女人低声的唱着,并用脚步打着拍子,整个寨子都笼罩在神秘、庄严、哀声的氛围中。
而被放在寨子中的那具“尸体”似乎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感染,淡淡的黑色气息从里面冒出。
仪式快结束时,尸体上冒青烟的怪事终于被人发现,惊呼之余寨子人犯了难,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纹面的女人。
“我们勇士的灵魂就要在这个人身上复活。”纹面女人用颤抖的双手隔空在“尸体”上抚摸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可他不是寨子里的人?”人群中有人提出了异议。
人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阿祥站了出来大声地说:“路过的人我们都要救助,何况他不是敌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敌人?”一位老者走了过来对阿祥说。
“根叔,这个人衣着和敌人有着根本的区别,我从未见过这个服饰,一定是从海上行船之人。”阿祥据理力争。
“我们不能收留一个外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危害寨子的事。”被称为根叔的长者坚决反对。
“巫满说他身体中有我们勇士的灵魂!”阿祥身后一个年轻的后生说道。
“格南,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阿祥教训着叫格南的年轻人。
“阿爸……”格南还想辩解几句,但看到父亲的严厉的眼神不敢作声了。
“尊敬的巫满大人,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寨子的安危您……”
纹面巫满打断了根叔的话,并命令道:“先将这个人关入牢房,格南你来照看他,等他醒来马上告诉我。”
“格南谨遵巫满法旨。”格南得意地看了看父亲,背起那具尸体向寨子深处走去。
入夜时分,阿祥抱着一床被子来到牢房。
看到格南,阿祥就问道:“那人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不过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格南兴奋地摆弄着一把匕首说。
“你怎么可以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这东西太锋利了,我们的武器简直就是废品。”格南没有在意父亲的责骂,得意地挥动手上的匕首砍在手臂粗细树上。
咔嚓,那棵树被齐齐的削断。阿祥瞪大了眼睛,格南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着了,他怀疑地看着手中的武器。
“带我去牢房。”阿祥声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变得有些颤抖。
父子俩一起来到牢房之中,借着火把的光亮他们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物。
“我简单将他身上的血渍、泥污清洗了一下,发现他裸露的部分并没有伤口,但他的衣服下面密密匝匝缠着三指宽窄的布条,这些布条和皮肤粘在一起。”格南指着地上的人说,“他面色惨白,可似乎有着金属的光芒,而且……”
“而且什么?”阿祥等不急追问道。
“我拿匕首时无意中划破了他的皮肤可没有血液流出,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魔鬼,所以我把巫满镇魔符贴在他的胸口。”格南指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说。
“这样的话不许再向其他人说!”阿祥表情凝重地说。
“我只是猜测,真要是魔鬼也不会伤成这样。”格南显得很轻松。
可父子两人谁也没有注意牢房外一直躲着一个人,当他听到魔鬼两个字后就悄悄地离开了。
“不要大意,我要去巫满那里一趟,将那把匕首给我。”阿祥对儿子说。
格南极不情愿地将匕首递给父亲,咂着嘴说:“给您。可您要它有什么用。”
阿祥将匕首包了起来,匆匆离开牢房。看到父亲离开格南自言自语地说道:“都怪我多嘴,这人身上或许还有其他宝贝。”
格南两眼放光蹲下身子,就在他准备要仔细搜索时,原本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动了一下,胆子一向很大的格南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你在说话吗?我听不懂!”格南为了给自己壮胆提高声音道。
“水,水……”那人挣扎着坐起来,指着自己的嘴说。
“你的名字叫水吗?”格南学着那人的腔调说,“你说的话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