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空刀(一)
被激怒的野兽利落的打了个滚,再次迅速地冲向浴血的少年。
我一定会守护好……那个人
呀啊啊啊---
少年跳起完全没有多余的招式凭着蛮力大叫着朝着野兽刺去。
楚言猛地直起身,这个少年是找死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少年孤注一掷的狠劲一怔。
野兽同时被少年袭来的威压给吓住了,扑过来的姿势略有停顿。
“左侧避过。”
是谁的声音,穿越虚空而来。
猛兽呼啸而来,少年快速从左侧侧身避过。
他喘着气集中注意力。
野兽一看猎物跑了,急忙回过头再次冲来。
“从下面滑过去。”
又是这个声音,少年疑惑地用余光扫了一遍四周。
“集中注意力。”
少年仰着身子从野兽身下滑出,然后猛然翻身。
“刺它七寸。”
“呀啊啊啊啊啊——————”少年大喊跳起,坐到野兽的身上,大力刺下匕首,死死按住。
野兽痛得发狂,拼命晃头,企图将背上的少年甩下去。
咬牙坚持,身体痛得要命,双手的虎口已经裂开,身上不断在失血,眼前模糊一片。
但是,他不能放弃,他要活下去,他要保护初,和初一起活下去。
是初在倒塌的废墟捡到被人打晕的他,是初一直和他在一起,就算再难,两个人也在一起,一起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这次,如果,能活着,那我就会对你说……
初,我喜欢你……
他扬起污浊不堪甚至毁容的已不复容貌的脸,一身破烂肮脏的衣服,一道深刻可见骨的血痕从脖颈一直划到腰际,,虽然他狼狈,但是在此刻,他的望过去的眼神却是那么美丽黑亮。
挣扎的野兽终于伏地不动,他踉跄着翻身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大口喘气,从嘴角不断溢出血沫,意识漂流模糊。
只隐约觉得,初喜极而泣的笑声由远及近。
真好啊。他看着眼前模糊的重影,微笑着晕死过去。
楚言的眉头从刚才开始就紧紧皱着。
刚刚缴获的银子都花在面前这个又脏又臭又不好看的小子身上。而且二哥还把他扔在他的马车里。
…… 刚才的情形真是让人难以形容。
黑小子晕过去后,那菇凉居然拿了那把刀想下黑手。啧啧啧啧,那小子貌似喜欢她哈。要是醒过来知道了,想必表情一定很精彩。
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二哥跟女人接触呢。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干什么。
后面的马车内……
初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端坐的华服少年。
面孔精致,衣着颜色低调但不失贵气,衣袖下伸出的双手白皙修长,从气质上来说,身上带着一股清冷味道,跟一般的贵族没什么两样,但能从很细微的地方看出他绝不是帝都的小人物。
比如,藏于额发下的蓝青月。
此人,是崇阳王朝最年轻的将军,被赞称“不醉青月,蓝颜如玉”的白家大少—白澜。
不知道为什么传来很熟悉的感觉,初,觉得自己很想触碰到他。
是因为他身上谦和的气息吗?
不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面前静默的少年终于开口了:“离氏第一分支—天枢,第一顺位“贪狼”继承人,目前大婚前部落惨遭杀害,失踪三年的少主离初。”
初,浑身发抖,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惊恐万分。
这个人,这个人居然知道他苦苦隐瞒的身份。这三年来他每天都在不断地逃跑,四处流离,甚至扮成女子来混淆那帮想要抓住他的神秘人,当初救下羽,也只是一种保全自己的手段罢了。只是万万没想到,羽,会如此拼命的保护他,这让他对自己刚才想要杀死羽的念头感到有些羞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如果羽不死,他就不会是最后的获胜者,他就有可能死在那里。
而他是万万不能死的。
他悄悄抽出大腿根部紧缚的小刀,现在不管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来历的,只要对他有威胁,他一定会将他铲除。
听说皇已回归帝都,他一定要活下去,才能有一日将他掌握的力量交给皇。
“你不用惊讶。”
年轻的将军不知什么时候靠近过来,轻轻松松就压制了他已开始涌动的内力。
初感到害怕,面前的人过于强大的气势已包裹住他的四周。袭来的威压,竟将他生生压伏了半个头。
等一下,身体里的血液不知道为什么竟开始沸腾起来,一种燥热感从两人交握之处缓慢增长。
初睁大眼睛,这,这是……
这是纯净的白泽气息。从血液里流转散发开来,随着血液循环流经身体每一处,温柔地治疗着他身体损伤的地方。
初不由得掉下泪来。
我皇,吾皇,您,终于来了。
经过这么一遭,马车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
初女子的作态一下子就不见了。他激动地想要对离少辛说些什么:“吾……
离少辛竖起手指贴于他微开的嘴唇上,轻语:“佛曰,不可说。”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楚言的声音清晰地从外传来:“二哥,我到了,这人我就不管了。”
车夫将羽半扶着进入马车内,帘子落下的瞬间楚言有意无意地向车内瞟了一眼,那个叫初的女子安静地坐在里面,她的面貌沉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楚言拍了拍离少辛的肩:“嘿嘿,二哥,里面那姑娘怎么样?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连那脏小子也要,不过洗干净了也应该不错,没毁容就好了,幸亏武功还不错。”
“还有,明天大哥让你晚饭过后进宫,去东宫帮他整理文献奏折,别忘了。我先走了啊。”
楚言走进府邸,离少辛上车离开。
初,看着面前晕厥过去的羽,心里五味杂陈。他当初救羽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顺便,而羽之后却默默守护着他这么多年,他明明不是离族人,却和他一起进到那间赌坊,即使到最后一刻也保护着他。他怎么会不知道羽的心思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抱歉,初身为男儿,不是女子,只是无法承受羽那份感情了。
羽,初有太多的秘密是你所不了解的,我背负的太多,已经不能够容下一个你了,这份深情,容我来世再还。
“他,将军你要如何处理,他并不是离族人。”初用马车里的手帕,草草处理了羽的伤口。
离少辛端坐在软褥上,正捏着一块玫瑰杏仁糕点小口小口吃着,听到初问的,想了一会儿,说:“他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初连忙摆手:“这,这,我不知道怎么……”
明显变冷的声音授予威压:“这是对你的考验。”
初打了个哆嗦,接下:“是。”
考验你是否能驾驭眼前这把为你存在的刀…
马车在最后一个拐弯口骤然停下,一支箭穿过马车极速射来,堪堪擦过离少辛的鼻尖。
打开帘,车夫早已被洞穿了额头,歪倒在架上。
“将军!”初惊恐地拉住离少辛,那晚整个部落的屠杀又重现他的脑海。
离少辛给他冰冷的手注入内力,扯起微笑:“别怕,等着。”
接着,足尖点于马鞍,软靴轻踏,腾空而起,黑与蓝青交替,最后立于巷间房顶。
同样立于房顶的,是手持弩弓的太子殿下。
太子尊早已脱去青纱,微微敞开内里珍珠白对襟长衫,露出里面立领祥云内里,一条白玉窄腰封紧紧护住精瘦的腰肢。右手架着一支铜质结构的弩弓。
本来,在醉春楼里被放倒的他应该已经回宫就寝,而现在他却在这,果然,他怀疑她不是真的白澜。离少辛确定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这个太子,果然不简单。他真的足够强。
楚尊静静地站着,他确定了“他”真的不是白澜,真正的白澜的确死在了边疆那场蓄意的谋杀中,那现在这个几乎是白澜完美的复制品的人是谁呢?他不知道,他第一次感到了不安,他觉得他无法推测出“他”,但“他”激起了他的好胜欲,是继白澜以来,第二个让他想要解开谜底的人。
他足够当他的对手,他倒是要看看他能兴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