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埙未染
次日我悠然转醒时,鼻尖缭绕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我知是褚墨来了,却不知为何,不想见他。
微蹙着眉,转眸,同一旁伺候的丫鬟幻儿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巳时了。”,幻儿垂眸回我。
我闻言,微微有些愣怔,许久不曾似这般被梦魇纠缠,竟是不愿醒来。“幻儿,替我更衣。”敛眸,我有些疲惫,声音里带着些许慵懒。
幻儿扶我起身,同我玩笑道:“夫人醒的这般晚,也不怕二爷担心。”,说罢,偷觑了我一眼,见我似是有心事,便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我此时正烦闷,也就任由幻儿替我梳妆。
“去端一盅荷花粥过来。”,她将一方帕子递与我,转身朝门外的小童吩咐道。我拿帕子净了面容,避退了幻儿,不晓得该做些什么,便望着窗外发怔。
方才听幻儿的话,褚墨应是等了好一会子。也不晓得,他是否还在竹园里呆着。思及此,我蹙了蹙眉,着了一件披风,推开门,朝园子里走去。
褚墨见我来了,只是抬眸望了我一眼,便笑道:“方才见你睡着,不忍惊扰……”,“你等了多久?”,我蹙眉打断他,只站在原处,并不走近。
“不过一个时辰罢了。”,他起身,斟了一碗药汤,同我道:“这药放温了喝最好。”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我望着他,有些不忍。便于他左侧坐下,“你也知道我的身子,大可不必如此。”
褚墨闻言,转眸望向我道:“你失了仙魄,便与凡人无异。我这药,虽不能为你聚集仙魄,时日久了,却也可以让你恢复些法力。”,我蠕了蠕嘴唇,不晓得说些什么,便端了瓷碗喝药汤。
亦不知过了多久,有风拂过,扬起他的三千青丝。我抬眸,不经意间瞥见他的薄唇,透着些紫。昔年听人说,凡人如他这般,大抵是身子不好的。
思忖了一会子,终同他道:“褚墨,你身子抱恙么?”,垂眸,我仍旧是端着药,偶尔偷觑他一眼。
“昔年受了重伤,想来恢复也需一段时日。”,他的眸里染了些许笑意,似是未料到我会这般问。我迎着他的目光,有些怔然。褚墨素来很少笑,此番一笑,倒叫人挪不开眼去。
垂首,敛去眸中的些许不自然,我道:“先前听人用埙吹曲子,倒是好听的紧。”,放下瓷碗,我抬眸望向他,“听幻儿说你藏了上好的埙,澜依倒是想见一见。”褚墨闻言,望向我的眸里闪现一丝讶异,除此,还有一些我看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他敛眸,静默了一会子,方同我道:“那紫篁埙,是我昔年故友所赠,现今故人非昨,那埙,亦是许久不曾用过了。”
原是这般的纠葛,我见他似是有些怅然,便道:“想来那位故人也是个吹埙的高人,你同他相交的这些时日,怕是也耳闻目染了些许。”,褚墨闻言,有些愕然,随即抿了抿唇,莞尔道:“她倒是不会,只是整日里缠着我吹给她听。”,他的眸里笑意深达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儒雅温暖……
阳光微醺,我望着他的明眸,竟是有了些醉意。
起身敛眸,同他道:“我有些乏了,便不久留。你往后若是得空,可常来我这园子里坐坐。”,褚墨闻言,倒是不再留我,只说道:“也好,注意身子。”,我莞尔,心里有些微的暖。
微风拂过,带着些许阳光的温热,在我的眼角眉梢,绽放出名为温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