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门泰尔攻防战1
斯巴达克斯试图组织起一拨反击,以便掩护大军撤退,但是无论他用军人的荣誉去劝说,还是用剑威胁,都无法聚集起足够多的人数。士兵们惊慌失措,四面涌过来的敌人冲击着他们的队形,人们感到孤立无援,被恐惧驱赶着,如同被草原上的狼群追赶着的麋鹿。
斯巴达克斯只好改变策略。他带着十几名士兵,穿过战场,从树林中冲出来,抵达了门泰尔城门下。远处的树林里不断有士兵出来,三五成群地向城门前的空地聚拢。城下的战士大声呼喊,请求守城官兵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守将艾尼库斯站在城墙上,看见西庇阿的军队像潮水一样从树林里涌出来,漫过丘陵与田野,向门泰尔城逼近,而己方的士兵却溃散奔跑,犹如被雨水冲散的蚁群。他犹豫着,由于忍受不了城下士兵的哀求,而终于下令打开了城门。
残兵败卒们陆续走进城门,受伤的人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墙边,哀叹和呻吟充满了街巷。进入城中的士兵越来越多,而敌军也越来越接近城门。艾尼库斯担心敌人跟随在斯巴达克斯的部队后面,乘机冲进城里,便慌忙下令关闭城门。两名守卫跑上城楼,用力推着绞盘,钢索吱呀呀地收拢起来,大门随着齿轮的转动而缓缓关闭。
城外还没有入城的士兵顿时陷入了恐慌,他们拼命往城门处奔跑,靠近城门的士兵则向渐渐缩小的门缝中拥挤,他们的身体卡在门缝里,使得大门无法关闭。被卡住的士兵哭喊着,胸腔被重力挤压着,口鼻中流了血。
艾尼库斯走到城门处,用脚踢那些往城里探着身体的人。敌军越是接近,艾尼库斯就越焦急。他看见一道闪电击中了门前的石头,意识到敌人已经可以攻击到自己,就更焦急了。他抽出腰间的大剑,对着门缝里的士兵劈砍了起来。顿时,他跟前的地上就落满了被血液沾染的断指、耳朵和肉块。
西庇阿看见门泰尔城门前的混乱局面,便下令突击,试图趁机攻入城内。
从树林里逃回来的士兵遭到了敌我两方面的攻击,进退维谷。他们一面推挤城门,一面用武器抵挡倒皇党军队的进攻。尸体在地上堆积着,人们不得不踩在尸体上作战,许多尸体残损不堪,被踩成了泥,揉进了土里。
西庇阿命令步兵持盾,用力挤压敌人,而弓兵和法师站在后排,猛攻城门内侧的守军。拉米雅和幻术师小队制造了大量的箭矢和魔法投射物的幻象,给敌人的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沃库拉所领位的法师军团站在最后排,持续地向城墙上和城门前的敌人发动着猛烈的攻击。工程兵部队拖着巨大的投石机和冲车,缓缓地从树林中出来,也即将到达战斗位置了。
斯巴达克斯跑上城楼,下令守军以弩炮回击。巨大的石块被抛射出去,落在敌人最密集的地方,碎成了几十块,十几名敌方士兵被弩炮的碎片砸得飞了出去,仿佛浅水中落下了一块石头,溅起的水花向四面飞散而去,露出了中间的地面。士兵又立刻涌过来,将弩炮砸出来的空地给重新填满了。
进攻的一方终于到达了城门下。城门正上方的守军推起一口大锅,企图把烧滚的油倾倒下来,但是杜路苏斯发现了他们。他把这情况报告给了身边的提米涅斯,提米涅斯立刻下令,使法师们集中火力攻击那口锅,数百支冰矛、闪电、火球霎时间都往城门上方飞去,铁锅被打翻了,油溅在四周的守军身上,烫死了几十个人。有的人浑身皮肉脱落,失足从城墙上坠落,砸死了下面的正在往城里拥挤的战友。滚烫的油顺着城墙流下来,在城门处跌落下来,像瀑布一样,砸在城门下的士兵身上,一股焦臭味随着阵阵白烟从地面腾起,撕心裂肺的哀嚎划破战场,割破了天际的云朵。
门泰尔守军抵抗不住了。城门渐渐被撑开,西庇阿的军队涌入了城里。斯奇比奥一马当先,最先冲进城中。他歪戴着铁头盔,锁子甲的下摆随着身体的晃动发出呲呲的蛇一般的声音,裸露的右臂上满是伤痕。他呼喊着,挥动大剑,把两个挡路的守卫杀死了,又径直冲入了数百人的敌阵,直取艾尼库斯的首级。艾尼库斯惊慌失措,不断地向后退缩,命令属下去阻拦斯奇比奥。斯奇比奥抡起铁剑,像一只螺旋桨,在人群的洪流中呼呼地转动着,剑锋所及之处,血肉像浪花一样四处飞溅。在后退的过程中,艾尼库斯被一具尸体绊了一跤,摔倒在了地上,头部正好撞在了斯奇比奥的旧军靴上。斯奇比奥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将剑插入了他的胸口。
倒皇党军队受到斯奇比奥的勇猛拼杀的鼓舞,士气大振,而皇帝的士卒们则被吓坏了,他们不停地后退,直到皇宫前的广场上才停止。
皇宫是由蒙泰诺家的旧宅邸改建而成的,纽门兰及其家族成员自焚时所在的房子就在它的对面,焦黑的残垣断壁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两栋建筑之间隔着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中央伫立着门泰诺家族的祖先,共和时代的缔造者之一的大埃森斯库斯的残破不全的雕像,雕像的阴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皇帝寝宫的窗台。
正当双方士兵混战在一起的时候,一支骑兵中队突然从广场西侧的巷道杀了出来。倒皇党军队的侧翼正对着巷道的出口,由于拥挤和混乱,以及正面作战的士兵突进得过于迅速,原本负责保卫它的辅助部队此时正滞留在城门处。这样,当它突然遭到敌方骑兵的冲击时,就立刻溃散了。
数百枚火焰球坠落在了广场中央,像暴雨一样,哒哒地撞击着青石板铺成的路面,碎裂开来,在地面形成了一层火焰的薄雾。士兵的胫甲被烧得灼热。火焰球是被隐藏在广场周围建筑物屋顶上的法师投射下来的,这些法师是贝利撒流从各个忠于皇帝的行省招募来的,其中许多人是参加过亚萨尔战争的老兵。皇帝修不底士三世的私人教师,刚从东方赶回来的大魔导师塞内加亲自指挥着这支法师部队。
敌人的猛烈反扑使倒皇党军队陷入了混乱。武器的撞击声、士兵的呼喊声和呻吟声、法力爆炸的声音以及战马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像有锋利棱角的石块一样,在人们的鼓膜上滚动着。西庇阿的命令被噪声淹没了。
形势一瞬间就被扭转了。离城门最近的圣德夫尼臧军团已经开始后退了,第十七军团被保皇党人的骑兵截断了退路,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时,一个名叫尼尔班的百夫长的死亡,在倒皇党各军中造成了极大的裂痕。当这位尼尔班正在阵前拼杀的时候,一支从后面扔过来的长矛突然击中了他。矛头贯穿了他的左胸,他挣扎了一下,就死了。这支矛是第二十军团的旗手欧拉根的投出的。他谋杀了尼尔班之后,并不躲避,而是大声地呼喊他的父亲米立德撒斯的名字。原来,他的父亲在一个月前的冲突中正是被尼尔班杀死的。他为父亲报完了仇,便被附近的第十七军团的四名士兵剁成了碎块。
由于这件突然发生的事件,第二十军团与第十七军团变得更加互不信任了。人们抛弃了一切与友军合作的念头,开始逃散了。
《拉提尼斯帝国衰亡史》说:“倒皇党军是由不同利益的各股势力组成的,这些势力不久前甚至爆发了一场战斗。帝国历六百四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的战斗之失利,正根源于此。这场战斗使元老院失去了在短期内结束分裂局面的机会。”
黄昏,当冰冷的夕阳被灰色的云霭遮住时,西庇阿见战斗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便随着逃亡的人流,退出了门泰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