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屋内之人感受到了屋外人的到访，转瞬便没有了声响。

门没有上锁，但是沐宥壹拘泥于礼貌，毕竟礼不可废，仍是轻轻地翩然敲了敲门。

许久，屋内传来了“悉悉索索”声，紧接着，便是干涩而又无力的声音。

“进来吧，怎么，如今怎的了？是装模作样是吗？”

虽说话是不怎么中听，但是沐宥壹仍是打开门进入了屋内。

尘埃弥漫了整个屋子，一丝阳光照耀入内，屋中女子觉得有些刺目，微眯着眸子。

屋子不大，只一眼，便能够看穿。

屋中只有一张小床，一张缺了角的桌子，小床之上草草的铺上了一层泛了黄的草席。地面上无处不是茅草。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与其说是女子，不如说是妇人吧。坐在床上的妇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发丝蓬乱，与地面上的茅草很是相像蓬乱之余，有些发丝甚至粘在了一起，似乎怎么分都只是于事无补。依稀还能够发觉妇人的发上萌生出了几只跳蚤，这也无妨，倒是给这死气沉沉的环境平添了几分活气。

妇人眼睛深凹，皮肤发黄，有些褶皱。

许是一直面对黑暗的缘故吧，妇人的眸子已经失去了光泽，瞳孔微微有些发白。

明明是一副老女的模样，但是沐宥壹却能够保证，她的猜想没有错。容颜可以欺骗当下人，但是有一件东西却不会，那便是手。一眼瞧去，便发现这一景况的沐宥壹自然是不会忽略这样是细节的。

妇人倚靠在散发着霉晦气的棉被上。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便是这妇人……沐宥壹睁大了眸子，捂住了嘴，尽全力克制住了心中的惊惶之感。这个妇人的双足都被无情的刀刃宰割了，伤口平整，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执刑之人动的手。

手起刀落是吗？沐宥壹蓦地竟觉得有些嘲讽。好一个“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如今，竟被这般践踏。

伤口容不得好好打理，没有敷药，直到烂透了，才意识到需要包扎一番，但是为时已晚，伤口上零星地出现了几条白色的蛆虫。

若本是旧伤，倒也不至如此，关键便是若是存在那么一些有心人多加虐待，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外加上如今已入夏，生长出了蛆虫也是正常的。

缓口气，沐宥壹显得格外的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寻常。

当然，从一开始，那妇人的眸子便一直在沐宥壹的身上打着转，狐疑之色沐宥壹能够感受的到。

“你是……”妇人发问。

“沐家嫡次女，名沐宥壹。”沐宥壹回答，偏了偏眸子，沐宥壹瞅到腐朽的桌面上安放着一个小的汉白玉酒壶，做工精致，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现了此物，傻子都能够看出三两分来。

死亡的气息压得沐宥壹有些喘不过气，又唯恐暴露，只得深吸了一口气。

“哦？沐家女。沐家女又为何愿意前往此处？”

“举世皆醉，唯汝独醒。娘娘，在样的地方依旧能够保持一分醒觉，难道宥壹不该前往吗？”

“自打到这里来了之后，冒险进入这里来看我的，小丫头，你是第一个。至于你到底为什么前来，我没兴趣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