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喜欢是什么东西?
因为在西延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师父打算连夜就离开,正要通知十一和花宝时,却发现找不到二人。
画三生皱眉,推开十一的房间,没有什么异样,桌上茶杯还冒着热气,显然刚沏不久。难不成他们又在跟我玩躲猫猫的游戏?
画三生走到桌边,摸摸茶杯上的温度,眼神一冷,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花宝和十一。
正立在房中恼怒着,猛然间飞来一枚暗箭,柳叶的形状,箭尾绑了一张纸条。画三生一弹手指,纸条悠然落在手中,他看去,上面只有一串地名,和十一衣袖上的丝线。
画三生抿了抿唇,手不自觉的握紧,那纸条瞬间化为灰烬。师父大人生气了,若是十一在的话,见画三生这副模样,一定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画三生从来就没说自己是个好人,他心里能装下天下苍生,能顾及六界生灵,仅仅是因为十一曾经是神,他在乎十一,便连十一所在乎的一同在乎了。可若是谁触碰了他的底线,那他也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一挥袖子,师父大人释放着低气压,施了个追踪的法术,也不管什么反噬,先找到十一了再说。
一路寻到西延城外的河边,在月色的照映下画三生看见一艘制作精致的画舫,点着八角宫灯,在平静的河面上停靠着。那通往画舫的木桥被人卸下了,只徒留两个木头桩子,感受到花宝的预警气息,画三生凝气,飞过水面直达画舫。
刚刚在甲板上站稳,迎面飞来一只箭,画三生眼神一凛,一挥袖子,那箭便化作灰飞飘散在空气中,半点踪影都寻不到。
“没想到苏临安喜欢上的竟是一个仙人。”月色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四面八方响着,分不清真假。
画三生凝神定气,靠神识搜索辨认着,很快甩出一道水柱打向画舫顶上。他看着那水柱碰到一个透明的结界,瞬间散了下来,失了原先的攻击力。
画三生挑眉,竟然是她。从袖中寻出一样物事儿,对着月光一照,一阵叮咚声响起,那原本躲在结界中的人立马现出了身形。
“八音宝盒?你从何处得来的!”画舫顶上站立着的小小身影双眸凌厉的看着那甲板上立着的白衣仙人,甚觉眼熟,却想不起自己在何处见过。在转眼看那暖玉制成的八音宝盒,心下一片讶然。
“无可奉告。”画三生淡淡回道。
那黑影怔愣了一下,眼瞧着画三生又要动手了,急忙喊停,“阁下稍安勿躁,我请令徒前来,只是想见阁下一面,并无他意。”
画三生冷笑,“这位朋友,你请人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啊。”
那黑影耸了耸肩,无奈道:“谁叫阁下那么难相交呢,用令徒来要挟阁下实属无奈。”
画三生不愿再说些有的没的,直接要人,虽然他很肯定阿九和花宝在这画舫中,却怎么也探查不到人在哪个位置,好像是被什么个东西刻意藏起来了。所以才会跟那黑影废话半天,如今面也见到了,人总该还给他了吧。
那黑影嘻嘻一笑,从暗中走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正正好的洒在她身上,一张稚嫩却不难看出是倾城之色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竟是那日在茶馆中冷颜面瘫的少女安定。
“阁下稍安勿躁嘛,在下请阁下前来,自然是有事请阁下帮忙。不然我也不会费那个劲儿在你们仙人的眼皮子底下掳走人。”
画三生的耐性快要耗光,忍住气怒等着安定说完。
“阁下想必是认识一位叫玉长歌的仙人,三百年前兽族祖先幸得玉长歌相救,赠以八音宝盒,并立下契约,生生世世都为之所用,玉长歌婉言相拒,只收了那八音宝盒,毁了契约。兽族祖先见他如此决绝,也就不提契约一事,只与他立了一个约定,说一旦有难,只要开了那八音宝盒,自然会有人前来相助。”
画三生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不发一言。安定似是讲累了,坐在顶棚边上歇了一会儿,再度开口,“前几日长老们发现与宝盒同体的七玄匙有动静,便猜到宝盒即将现世,命了我来寻找宝盒,以及祖先口中的恩人。你猜怎么着,我竟然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虽然她如今还是个孩子,可是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画三生挑眉,总算是开了一次金口,“你想我帮你什么。”
安定偏偏头,大笑道:“真不愧是聪明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想清了其中关键,你放心,此事对你绝对有益。”顿了顿,安定丢给他一本册子,“我知道你来人间不单单是撑着最后一口气陪那孩子一程,更多的还是为了寻这几样东西吧,我听说西延城主曾经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呢。”
画三生翻翻册子,抬头瞧着安定那双狡黠的眼睛,默然片刻,“既如此,我便应了你罢。”
安定微微一笑,召唤出七玄匙,将关在里面的两个倒霉蛋放了出来,画三生一挥袖子,把两人拉到身旁,许是迷药未过,两人还昏睡着。
画三生瞧了那少女一眼,带着十一和花宝就要离开,却突然被安定叫住,“还未曾请教阁下大名。”
画三生头也不回的道,“画三生。”
安定一笑,把玩着手中已经变小了的七玄匙,低声着,“画三生,三生是缘定三生的意思么。”
安定想要的答案淹没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忖着那月光煞是好看。她抬头瞧瞧月亮,冷冷的眸子里塞满了藏不住的杀意,苏傲然,你想要的结果马上就会出来了,不知道那时候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画三生一路赶回客栈,从后门偷偷进了房间,刚刚将二人放在床上躺好,门外就传来车夫的询问声和敲门声。画三生开了门,看着车夫,“有事吗。”
车夫哥哥摇摇头。道。“无事,刚刚来给你们送晚膳,没有看见人,正担心着,见十一公子房里灯亮了,便想着过来问一问要不要将晚膳热一热端上来。”
画三生疲累的摆摆手,“算了,不用麻烦了。”
车夫哥哥应了一声,默默退下了。师父大人把门关上,回头看着十一睡的正熟的模样一时无语,虽早前就算到了此次所要经历的种种,可真的发生了,他竟有些手脚无措。
低低叹了一气,画三生揉了揉额角,怕十一再出什么事,直接在她房里歇下了。
一夜无话。
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十一的房门一大早就被人敲响,师父大人早早的就醒了,正靠在榻上看书,见有人来找十一,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的起身去开门。
“是你?”看见一声黑衣的安定,画三生眉头皱的更深了。拦在门口不让她看见里面的情形。
安定站在门口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打着招呼道,“画仙人早上好啊。”
画三生点了点头,看向她手中握着的白玉瓷瓶,挑眉问着,“这么一大早来找十一有什么事。”
安定见他盯着手中瓶子,毫不在意的拿起来在他眼前一晃,“来给你的小徒儿送解药啊,她昨夜个喝的可是你们仙界有名的醉梦三生,再不喊醒她,可是要睡上个几年了。”
画三生怔了怔,醉梦三生,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一旦沾染上一点,少则月罢,多则几年在睡梦中度过。画三生爱酿酒,自然是知道的,也不去接那瓶子,从空间找出早些年专门为醉梦制的解酒药,忙给十一喂下。
他是说带小丫头回来的时候怎么感觉有酒味,却原来是醉梦三生这种香气浅淡,后劲却厉害的不得了的仙酒。
喂完药怕是还要等上两三天。画三生恼怒的看着安定,给她喝什么不好,非得要是醉梦三生那种变态的酒。
安定耸耸肩,解释道,“我原以为她是不在意醉梦这种酒的,等她喝下去了我才想起她如今还是个孩子,可不能怪我,再说醉梦三生可是很难得的,现在想来我还挺心疼的。”
画三生默,觉得嘴角抽抽什么的还是不要出现在自己脸上才好。安定应是不单单是为了送个解药来的,他默默等着她开口。
安定来这儿自然是有事,可惜她要找的人不是面前这位瞪着她的小气仙人,而是此刻正呼呼大睡的画十一。要怎么说才合适呢?安定偏偏头,瞧着床上躺着的小小人儿,心里思考着要怎样对他的小气师父开口才不冒失。
花宝也喝了那醉梦三生,奈何她们九尾狐的体质特殊,所以她醒的要比十一早,正晕晕乎乎的呆在三生空间里数着头上冒啊冒的星星,好吧,其实是她头晕着呢。昨夜偷袭她们的人的气息飘飘忽忽的在鼻尖晃荡着,花宝不适的皱着鼻子,晕了一会儿,呆滞迷茫的双眼突然睁大,一脸的气怒。
“混蛋!”花宝大喝一声,化为真身跳出三生空间,一爪子拍向那房中好好坐着的黑衣人儿。
安定只觉一阵劲风而过,一只白毛爪子挥了过来,她来不及还手,侧身跳起躲开,反手射出一枚柳叶飞箭,花宝轻蔑的一扫,那飞箭失了准头,擦着画三生耳边飞过,某师父很淡定的喝着茶,还不忘施了个结界,免得被旁的人发现,坐在位置上饶有兴致的看戏。
“靠!”安定见那爪子又拍来,偏偏画三生坐在一旁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安定忍不住爆粗口。那边厢花宝已是气极,爪子拍的一下比一下狠,就差使出三昧真火烧死她了。
安定原也是兽类,奈何祖先曾败在青丘狐族手下,定下进水不犯河水的约定,可素如今河水已经犯了井水,偏偏她这个井水还不了手,看着花宝那拼命的打法,安定咬咬牙,一把将十一吸了过来,师父防范不及,眼睁睁看着十一被当做靶子迎上了花宝的攻击。
花宝收爪不及,眼看着要伤到主子,准备自己先一步断了爪,好保护主子的安全。画三生没料到安定会动十一,眼神立马冷了下来,快速移动到安定身旁,将两人推开,在花宝自行断爪之前使出缚妖索困住她。
安定摔倒在地,还是小心的护住怀里的人,她刚刚那一下只是为了激怒画三生出手制止罢了。见那小狐狸额上的五叶飞花想必是青丘位分级高的人,她更加是不能动手,情急之下只好将可怜的十一姑娘做靶子用。
画三生解决掉花宝,回头瞧十一,安定正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你是不要命了吗?”画三生一个瞬移单手掐住安定的脖子,眼里全是赤裸裸的杀意。安定心里咯噔一下,缚住脖子的力量在一点点增加,她双手用力拉开他的手,解释道,“我原本是不想动她的,你知道你的小徒儿对整个兽族意味着什么,此番出手,也不过是为了你能站出来制止一下。”
画三生的眼瞳里染上了点点血红,安定离得近,看的真切,若是今日十一伤在她手上,画三生岂不要气火攻心成为堕仙了?安定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哆嗦,此刻她还不知道画三生对仙界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全仙界的人的期望啊,若是真因此成了堕仙,仙界怕是早就散成了一盘沙子,当然这都是后话。
画三生盯着她半天,手下愈来愈用力,安定脸涨得通红,眼看着就要缺氧窒息掉,平静下来的花宝见师父不对劲,左右一瞧,桌上放着昨夜的冷茶,她想也不想就对着画三生泼上去,画三生竟也不躲,仍那茶水泼了自己一脸。
许是冷水刺激到混乱的神经,画三生从盛怒中清醒,松了手,沉着脸抱起十一回了自己的房间。
安定瘫倒在地上,双手放在脖子上,一边剧烈咳着,一边大口喘息,花宝还被缚妖索困着,却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她冷冷瞧着地上的同类,“安家的人可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我花无颜活了这么些年都不及你们一星半点。”
花,花无颜?安定这一次算是各种表情都尝试了遍,抬头看着身前变回人身的花宝,惊讶不已。
花宝原名花无颜,是青丘皇族唯一的血脉,现在青丘的女王,只是她自从认了呆毛为主子后就很少提起花无颜这个名字,一直用着主子取的名儿花宝。今日实在气极,忍不住出手教训一番,并未打算对她下死手,却没想到这黑衣少女竟大胆到这份上,多年来都不爱提起自己身份的人算是破了一回例。
任那少女呆愣着,花宝一闪身去找画三生解缚妖索去了。安定沉默了半响儿,慢慢起身,留下一枚勾玉,想了想还是留了字条,不管他们是否看不看得见,然后带着一大早的惊吓回了兽族领地。
再说花宝挨了尊上一顿教训,心情颇为不好的回了十一的房间,刚一踏进房门,就被一道玉色的光反弹了出来,硬生生的撞上了木头柱子,她皱眉,这气息好像是神器。房中何时有神器存在的,难道......花宝不愿再往下想,转身去找尊上,九尾狐虽是神兽,其本质却还是妖,所以神器才会排斥她的气息,花宝想要是自己猜的没错,那神器应是安家那个半人半兽的黑衣少女留下的。
画三生正要去一趟兽族,刚推开门就见花宝抬手要敲门,然后一把被她抓了去,直往十一房里而去,他还来不及挣脱她的手,就见十一房里闪起一片玉色的光芒,将到嘴里的训斥咽了下去,画三生一挥袖子掩了那圣洁的光,进的房里,见那桌子上放着一枚勾玉,玉下有一张法术凝结的字条。
画三生先把勾玉收进空间中,打开字条,上面是一段晦涩难懂的上古咒文,再往下看是安定临走前留的话。
我该叫你玉长歌吧,祖先寻了千年的人没想到让我一个小辈遇见了,对于刚刚那件事实在深感抱歉,我原本是来送勾栏玉给完颜公主,她如今虽是个孩童,但勾栏玉必须得回到主人手中。还有,你答应我的事不知做不做数,若是做数,三日后待神尊醒转,依旧是那个画舫,我会等着你们。
画三生捏碎纸条,立在房中不语,花宝见勾栏玉被尊上收走,总算是能进那房间了,也不去问安定留了什么话让他陷入了沉默,只是疲累的扑进软软的床铺中。
“昨晚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画三生突然开口问着。
花宝把脸埋进被子里,闷声回,“昨夜有个看着面生的小二来送酒,说是掌柜的自己酿的酒,请各位客人尝尝鲜,你也知道呆毛被你的酒养出了馋性,一听有酒喝什么都忘了,因为那个小女孩儿是个半人半兽,气息不定,我并未察觉到什么,只是闻着那酒不似凡物,心下也是有那么点疑惑的,后来我和呆毛醉倒了,昏迷之前看见那小二拿出一个很闪的物事儿念叨着什么,才恍悟过来,只是那酒后劲儿实在太大,我抵不住就昏迷了,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画三生默,转身把十一抱了回来,道:“我要去天上天寻一个人,可能半个时辰,在人间一天的时间你要好好照顾十一,切记不要再出现昨夜那种事了。”
花宝忙起身将呆毛安置好,答了声好。画三生在房中呆了片刻,隐身御剑往仙界天上天而去。
花宝内伤初愈,精神力远不如从前,怕独自一人守着十一力不从心,招了狐族七大长老来,打发了车夫哥哥回了御天,让他告诉楚子旬画三生不去南境了。
因着在客栈不方便,花宝差了土地神弄了一处带院子的住所,和长老们轮流守着十一,等待画三生从天上天归来。
再说画三生接到花宝的信后,放了放心,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通天塔,出示了自己的长老玉牌,进了通天塔的传送阵,里面还站着好些看着眼熟的人,只是画三生向来在其他人面前不苟言笑,此刻见到他们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算作打个招呼。
那些仙人们大抵是知道画三生的脾气,回以一笑,便默默的在一边站着,没有谁主动去跟他搭话的。虽说现在天上天里没有多少人知道完颜公主和玉长歌的事,更不知道九天山的二长老东南上仙也就是如今的画三生是曾经的玉长歌,但他们绝对听过三百年前那场旷世古今的爱情故事。
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到达了各自要去的地方,画三生没有片刻停留直往天帝的玉华宫而去,路上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碰见了天后,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寒暄完后,天后才问他此次来找天帝为何事。
画三生原是不想让天上天的人操心十一的事,可是自己并无多大把握能一路帮助十一恢复神身,便如实相告,“我来找绝言是商量十一的事。”
天后赏花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画三生的眼睛,“十一是谁。”
画三生垂着眼脸,三百年前完颜公主天焚于三生海,失了神身神位,魂魄灰飞烟灭于六界之中,所有人见证了那场轰轰烈烈的天焚之刑,那原本是该他替她受的,却不料三生空间锁不住她,终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葬生在火海中,若不是花宝拼死寻来女娲石,用它一点点收集起十一残存的魂魄,他怕是早已入了魔道,天地又将迎来一场大战。
而完颜重生的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除了当年知情的花宝,和见证了一切的尉迟墨宣以外。哪怕是眼前的这位天后,完颜曾经的姐姐他都未曾相告。只是如今,十一重生的事不能在瞒下去了,他也瞒不住了,随着十一渐渐长大,她身上的气息已经藏不住了,安家向来精通这世间各事,能探查到十一的身份并不奇怪,可这也不就是间接的证明了十一的能力在恢复当中,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十一是谁?”天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心慌过,见画三生垂目不言,愈发觉得奇怪,激动的失了天后应有的威仪,双手拽住他的袖子望着他躲闪的眼睛,她在等他回答,因为她有种直觉,直觉画三生接下来的回答会让她惊讶,甚至,甚至于惊喜。
画三生抬眸看了她一眼,定天便是定天,那股卓越的洞察力不是常人能拥有的,自踏进天上天开始,他最怕遇见的便是眼前期盼的等待自己开口的人,父神天帝的七女儿,完颜的亲姐姐,阡定天。
画三生低声叹气,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十一,画十一,她便是完颜。”
阡定天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后的仙子忙扶住她,手中的画扇失了力道,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她瞧都不瞧一眼,那可是她平日里最宝贝的东西。阡定天望着画三生的眼睛,半响儿说不出话,心里边只一遍遍的默念着完颜二字,积蓄了几百年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沿着她依旧未变的容颜掉进泥土中。
“她,她在哪儿!”阡定天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颤儿,陌生的如同不是自己发出的。
画三生垂眸,“现在见她还不是时候。”
“放屁!”素日里高贵优雅的天后娘娘爆了一句粗口,阡定天看着他,眼里全是怒意,“完颜就全是你玉长歌的吗?我是她亲姐姐啊,我想了阿九三百年,这三百年里每个日日夜夜我都在告诉自己,阡定天,你要为了完颜好好打理这六界苍生,好好的活着,终于盼得阿九重生,你告诉我现在不是时候?”
画三生沉默。
是啊,三百年,所有人都等了完颜三百年的时光,这些等待的日子里,大家又付出了多少期待,又做了多少傻事?可是是谁又说绝望之后的希望,希望之后的绝望更能让人痛不欲生,他从未说过完颜是她一人的,但是如果可以,他很希望完颜是他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