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

晨曦、朝露，清风、绿叶，虫鸣、鸟叫。

时至初晨，自昨晚萧历的独自离去，已经是过了一个夜晚的时间。在整整一个夜晚，萧历都是在黑暗中潜逃，未曾有过片刻停息。如今，黎明已经到来，一路奔走萧历，也是精疲力竭了。

虽然现今身在何处，萧历不自知。但是，有一个夜晚的脚程，想来应该是远离了事发之地很远了。所以，萧历便果断停下脚步，就近找了一个茂密的大树，隐匿身形藏了进去。一如当初，静静享受这份清晨难得的安宁。

闭上眼睛，吹着山间的清风，喝着清甜的露水，吃着脆爽的野果，听着虫鸣鸟叫......这份惬意与宁静，一时间，身心疲惫的萧历，竟错以为自己仍旧与师父在深山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身心舒坦，没有生死争斗，没有复杂人心。

但是，错觉终究是错觉，脆弱的禁受不住现实的拉扯。闭上眼后，昨天的一幕幕情景还是不受控制的浮现：林裕的狰狞笑脸、陈雄的鲜血淋漓，历历在目。压制不住的翻腾，扰乱萧历的心。它们在萧历的脑海中叫嚣着，打破他的幻想，不得安宁。

满打满算，这才下山两天时间，就这么危机迭起，劳心劳力！萧历心中苦笑，无奈摇头。

无可奈何。这就是俗世，这就是人心。要习惯啊……

甩了甩头，萧历暂时把这些烦恼甩出脑海。闭目养神，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一切，是那么的安详。可惜，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这份宁静，只维持了不久，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打斗声残忍的撕裂。

打斗声由远及近，兵器碰撞的声音愈响亮，也愈发激烈。萧历听闻，赶忙闭气凝神，隐匿气息，然后细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多时，只见是不远处，有一个女子，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追杀着。

女子一身黑衣，狼狈的向萧历这边逃离。她清秀的面容已是苍白如雪，左手肩膀上也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肤，以及不止的鲜血。身影摇摇欲坠，处境着实糟糕。而后面狞笑着如邪魔般夺命追赶的，正是一干百足蜈蚣教徒！

“又是百足蜈蚣教的人！看来魔教一派，行事也当真狠毒。不仅封山断路，要对太极盟的人赶净杀绝，就连无意间闯进的人也不放过。当真是……死不足惜！”萧历默默观察着场上的动静，心里这样想到。

但是想归这么想，萧历却无动于衷。若是在两天前，刚下山的他，一定会出手相助，是为行侠仗义。但是，经过这两天发生的事，萧历心里却隐隐有了顾虑，不敢轻易出手。一方面，萧历此时也是虚弱之躯，道行所剩无几。若是贸然出手，只怕是凶多吉少；另一方面，不得不说，昨晚陈雄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确实对他的心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让他动摇。

一时间，萧历就陷入纠结。一边是道义，一边是人心，该如何抉择？还是静观其变吧。萧历最后这么想到。

也就是在萧历内心斗争之时，那黑衣女子的情况也愈发糟糕。她一边向萧历所在方向逃跑，一边还要抵挡来自后面的袭击。那群百足蜈蚣教徒，是一点儿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下手着实狠辣。女子身负重伤，也只能堪堪抵挡，情况甚为不妙。

果不其然，不消多时，那女子就表现出不敌。因一时的慌张，只顾着逃跑，她并没有注意脚下。于是，一个不留心，就被藤蔓绊倒，摔倒在地！

此时，她离萧历隐匿的地方，也是不远了，萧历看得清楚。看她坐在地上，捂着脚踝，只怕是又扭伤了脚。见有机可乘，百足蜈蚣教徒们狞笑着蜂拥而上，就把她团团围住。细看那人数，竟有七八人众。

七八个面目可憎的百足蜈蚣教徒，带着狰狞的笑容，围着一个身负重伤的女子。就像一群嗜血的恶狼，围住一只弱小的羔羊，会有怎样的下场，不言而喻。

“跑啊，怎么不跑了？”这时，一个手持蜈蚣腿模样兵器的男子，慢悠悠的走上前，看他的神情相貌，是这群人的小头目不假了。他分开包围的人，走近那女子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盛气凌人。“先前不是很能跑的吗？”

那女子看着来人，眼神中满是恨意。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却又被那个男人一脚踩在弄伤的脚踝上。然后，他还未停手，再用手上的蜈蚣腿兵器狠狠的打在她的腿上，衣服破烂了，一条伤口触目惊心。

周围的百足蜈蚣教徒，见得如此场景，都是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尤为刺耳。

萧历看着，只觉心里也被狠狠的抽了一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很不是滋味。而反观那女子，只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腿，竟是一句叫喊也没有发出来。只是微微颤抖的身躯，阐述着她倔强承受的痛苦。

“呦？小娘子嘴还挺倔。好，那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蜈蚣鞭硬！”那个领头男子，看着女子一声不吭的承受了自己的施虐，似乎被挑起了怒火。他这么说完，接着就是用力的几道鞭子，施加在女子的背上。

一鞭又一鞭，那女子承受着那魔教头目的非人的虐待，以及刺耳的嘲笑，竟然倔强的一声也不出。只是背上一条条狰狞的伤口，还有剧烈颤抖的身躯，道出了她遭受强烈的痛苦。

如此倔强的奇女子啊！萧历此时心是冰冷，一股杀意不住在心里翻腾。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哥哥会让你们百足蜈蚣教上下死无全尸！”没有痛苦的呻吟，那女子忍受着伤痛，只是发出这样嘶哑的叫喊。

“哈哈，什么？！”那个头目停下了变态的鞭打，看着伤痕累累的女子，不住的嘲笑。“你哥哥？！我就坦白告诉你吧，你哥哥中了我们的掉虎离山，有二十几个人在等着他。还指望你哥哥来救你？！现在他身体都止不定几块呢！还你哥哥？哈哈哈哈……”

说完，仰天大笑，脸上甚是得意。那周围的几个人，也同样是附和着大笑起来。笑声纠缠在一起，奏响了邪魔的欢歌……

然后，那女子脸色陷入了一时的呆滞。接着，就只见她拿起剑，奋不顾身的就往那头目刺去。就在此时，萧历也是人剑合一，往那群人冲杀进去，一往无前。

不要问是什么改变了萧历的心，只是因为萧历看见了她流泪的双眼。还有……

那是一个多么绝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