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就属兔子,我吃草,我乐意
比起第一次看见沈义彦和猴子坐在我的对面吃饭,现在的我已经淡定的多了。更形象点说,是我已经习惯了。自那次那件热汤事件之后,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而以后每一次吃饭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他们。想不看见都难,因为他们每次都会坐在我和陆露的对面。
对于这件事情我最初是反感的,可是陆露那个死丫头却是兴奋的要死,因为,她可以近距离的看帅哥,而且还是两个。再加上猴子的外向,她那颗八卦的心充斥的好奇心充分得到了满足。而时间久了,我也就习惯了,就当对面坐了两个陌生人。
但是,今天我却又开始觉得有些不习惯。因为今天中午陆露因为忙学生会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来吃饭。猴子叽叽喳喳的对象就演变成了我,即使我不会像陆露一样和他聊。大概是那天的乌龙事件之后,沈义彦有向他解释我的身份,他便没有再叫过我‘嫂子’而是叫我如雅。
其实我并不喜欢陌生人如此喊我,但是很奇怪,我并不反感他这样叫我。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他的性格好相处,平易近人的缘故吧,所以我也没有开口去纠正他的称呼。
我只想快点吃完,快点走。虽然我已经不再因为那天的意外而生气了,可是我还是万众瞩目的场景还是让我不自在。想要对面的两个人先离开,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他们也就不会在我的对面坐了一个星期了。既然他们不走,那么就只能我自己走,但前提是我得祭拜一下我的五脏庙。
沈义彦的话其实也不多,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猴子在说。而他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在想什么呢?就比如现在,一直沉默着的他突然盯着我碗里的水煮萝卜道:“穆如雅,你是属兔子的吗?专吃草的啊,天天不是青菜就是萝卜。”
自从那天的乌龙事件之后,我的心里就染上了阴影。虽然我依旧认为那五毛钱一包的榨菜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可是在那天之后,我却再也不吃榨菜了。
但是二十块前也实在是无法生活,我就开口向陆露借了一百块钱,当天给家里的酒鬼带了一瓶两瓶白酒回去,剩下的几十块钱我就打算着凑合着过一段日子。同时一边努力的找工作,看能不能赚点。
工作又哪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我这种周一到周五又只有晚上九点多之后才有时间的未成年少女。找了一周,我却一点收获都没有。没有后勤保障的我,即使多了几十块钱,也只能每天吃食堂里最便宜的青菜萝卜。
其实我是不必这样过的,陆露说过可以多借点钱给我,夏刻也在碰见了我好几次看见我总是青菜萝卜之后,有询问过我要不要先在他那里拿点钱,但是我都没有。因为,我不想欠太多,我更怕我还不起,即使我很清楚,他们是不会催着我还钱的。钱也许可以还的清,可是人情呢?
缠着我一周,天天和我坐在同一个餐桌上,沈义彦是很清楚我每餐都吃什么的。他会这样问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虽然读高中的女孩有很多人为了保持苗条会节食,吃素。但是绝对是不会有人像我这样整整一周都吃食堂最便宜的青菜萝卜的。准确的说,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吃,因为这些菜不仅是最便宜的,也是全食堂里最难吃的。
我只是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就属兔子,我吃草,我乐意。”
不理会他吃瘪的样子,低下头准备吃饭。他以为我想天天这样过啊,要不是没钱,我会这样过啊。没有哪个人,不想有好的生活,之所以没有吃好穿好,那完全是形势所迫。
这样浅显的道理,像他这锦衣玉食,有钱的富二代是不会懂的。他这种人从一出生就泡在了蜜罐里,穿着几千块一件的衣服,开着豪车,怎么可能懂那种天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的人的心酸。
因为不懂,所以他才能这样嫌弃的表情问着这么理直气壮的话语,因为不懂,他才会用那种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样眼神看着我。
我说完那句话就低下了头,因此我并没有看见沈义彦那张表情怪异的脸,就像一个和家长闹别扭的小孩。而猴子也有些愣愣的盯着我们,一向能够活跃气氛的他也警觉的感觉到,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要开口的好。既然没他什么事了,他就开始享受他的午餐,做一个食不言寝不语的好孩纸。
沈义彦没有再说话,我以为他是因为我的态度生气了。我也懒得管他,甚至想,生气更好,那么晚上,甚至以后就都不要再看见他了,省的影响我吃饭的心情。可下一秒,当我的碗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抢走的时候,我知道我想错了。
我还是不了解沈义彦,一点都不了解他。当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把我的碗端走的时候,一边把他的那菜色异常丰富的碗饭菜端到了我的面前,还用着疑惑的语气道:“萝卜有那么好吃吗?你的给我,你吃这个。”
看着我面前他的那碗饭,又看看他面前我的那碗饭,我傻眼了。这是什么个情况。就在我呆愣的这几秒钟里,他已经用筷子夹起来我碗里的一块白萝卜放进了嘴里。我明显的看到他将那萝卜放进嘴里的时候,那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
在我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的吐出来的时候,他那皱起来的眉头却舒展开了。中间的时间之快,让我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大概是受不了我的目光,抬头对着我道:“吃啊,你老是看着我干嘛?难道你不饿吗?”
一边说,他还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眼前的那碗菜色丰富的饭,然后又夹了一块萝卜在嘴里嚼了起来。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即使是皱眉头的时候也是好看的,就像一道优美的风景。
我没有去欣赏那优美的风景,也没有照他所说的快吃饭。我而是有些愠怒的摔下筷子走人了,再一次留下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他们俩个。
他肯定会以为我是在因为他的擅做主张而生气,所以才会摔了筷子走人。其实如果我真的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就好了,可是,我不是。事实上,我是根本没有生气。我的离开只不过是一场逃离。
他那皱眉的表情我看的很清楚,我承认我不聪明,但是我却也并不傻。那样的表情我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何况我是那么的清楚那菜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可是即使是难吃,他却依然吃了下去,而且还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再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饭,我再不聪明也能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了。他知道我丢了钱,知道那钱对我来说很重要,也看着我省吃俭用,天天是青菜萝卜。他其实只不过是想帮我,让我过的好一点。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感动了。但是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别人的冷漠,习惯了人情的冷暖,这样突然的关心我有些承受不起。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想承受,这样的他,让我的心慌乱了。
哪怕是在父亲将我打个半死的时候,我的心也不曾这般慌乱过。生活的经历让我已经对任何事情都淡漠,我整个人也变得凉薄起来。可是这一次,他那微微皱眉的表情,然后又马上舒展开的样子,让我的心慌乱了。我可以适应别人对我的冷漠,但却无法面对别人的关怀。
这样的慌乱让我没有办法再在那里呆下去,坐在他的对面。所以,我只能选择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