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这一剑,名蜀道
张汤抬头看,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褚良才一直关注着张汤的一举一动,也不自觉的抬头望去,这次该轮到夏侯惊慌了。 ?
道宗和蜀地总共六人的对峙没有保持太久,双方便要出手,而就在这个时候,令蜀地其他两人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三人都是黄巢亲自挑选,想必都是忠于蜀的,然而就在动手之时,左面那个瘦小老头故意落后一个身位,出手,却是对着他的同伴。
那两人也是绝顶高手,只觉得后面有劲风,便知不秒,制住身形,其中一人回首击掌,堪堪接住,但也觉胸腹难受,一口鲜血便要涌出。而另一人显然面对的压力更加的大,同时与三名同等级的高手对招,虽然那道宗的人没有尽全力,但也已经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蜀地两人背靠背,怒目圆睁,显然对道宗的行为感到不耻,也没有说什么话,两人在江湖少说都有五十年,对于这一切都已经看开,自己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做过那背后偷袭的勾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些年,江湖人早已经对生死不再畏惧。两人只期待着褚良才在看见目前的状况,能够果断的带张汤走,他们的死也不会没有价值,至少为自己家人求的平安。?
不遂人愿似乎是常有的事,道宗几人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走出去两人朝张汤所在之地而去,剩下的两人则与蜀地两人交战在一起,不求毙命,之求拖住,而蜀地两人则出手招招狠毒,甚至是以命换命的招数,重伤的两人竟然一时占了上风。
褚良才在发现夏侯时,不假思索,拔刀就砍去,干脆利落,夏侯也是机灵,几乎在拔刀的瞬间就朝树下跳出去,落在路上,回头望了一眼,那有自己大腿粗细的树枝就在那一刀之下断开。褚良才挥刀继续朝夏侯而来,看样子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这个时候有总共有十三柄飞剑朝褚良才他们这一拨人飞来,每一柄都如流火,每一柄的威力都不弱于褚良才那一次接的那柄飞剑。
死亡、绝望的压力几乎在瞬间压在这些蜀地士卒的身上,可每一个都神色坚毅,拥在张汤周围,以无言的行动告诉道宗,死尽忠。是啊,蜀地又称是天府之国,在每一次王朝征战中,死亡的甲士数量最多的,不是燕地,不是江南,不是中原,不是凉地,而是蜀地,天府子弟,同生共死,这是蜀地征兵时的誓言,生尽忠,死尽孝,这是天府子弟的战场誓言。
几乎每一个护在张汤身边的甲士都被一剑穿过,却依旧没有停止住那些飞剑的去势。鲜血满地,染红了地,遍地尸首,张汤身上也已经被鲜血染红,却不是他的,他的身边还有一人,褚良才,身插七柄飞剑,身姿依旧挺拔,呼吸微弱。
道宗两人缓步走来,身着新鲜,各持一柄符剑,神色淡然,道:“张先生,对不起了,借您老的头颅一用。”说完一剑挥出,剑气纵横。
“满施盈,你想干什么,宫里的意思是带张汤回去。”正在与蜀地一人对招的道宗人忽然开口道,声音中有怒色。
“那是你北方道宗的事情,与我们南方道宗无关。”
剑气就要斩向张汤,张汤面无惧色,坦然赴死,褚良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气接近没有办法。这已经是必死之局,蜀地之人被道宗牵制住,北方道宗虽然不想他死,但此时也救援不及,满施盈同样认为一切成定居,张汤必死无疑,就要收剑归鞘。
然而众人似乎都忘记一个人,夏侯,这个突然入局的人,张汤没有忘,因此在临死前看了夏侯一眼,那一眼夏侯明白什么意思,不是让他就他,而是让他,快跑。
张汤不懂什么大意,但也知道要帮助好人这个农家孩子自小就知道的道理,更何况这个老人在临死之前不是为自己,而是让他跑,似乎不帮就真的没有道理了,而夏侯一直相信这世界有道理,这个老人是好人,那么要杀他的就不是好人,他要救好人,这就是他的道理。
这样想着,夏侯不自觉的朝后背握剑柄,此时剑气已经不足张汤三尺,剑气起得风已经吹起张汤的白发白须,夏侯就算再快也已经来不及了,即使他也斩出剑气也已经来不及,更何况他斩不出剑气。
剑气不行,有一样可以,众人知道,夏侯也知道,剑道一途与剑气并列却比剑气难以触摸的剑意。
夏侯握剑柄,天地有风起,此风不是天地自然之风,而是自夏侯身体,更加具体说是自剑中而起,那就是剑意,剑意无形,充斥四周,那道斩向张汤的剑气突然突兀的消失在天地间。
场中众人突然停住身形,没有理由,就是突然停住,静静的看着刚刚拔出那把破旧铁剑的夏侯,铁剑破旧,全没有人再笑,再轻视。
夏侯慢慢走向张汤,在他身边停住,道了声:“先生。”
满施盈轻声说了句:“装神弄鬼。”说完举剑而去,朝夏侯,同时有七柄飞剑自身后而起,已经是脱俗境的高手。
夏侯并不因为是脱俗境而有一丝的害怕,但握紧的手说明他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与高手对招,他才十六岁。
夏侯不会剑招,家里的父亲说会用剑,但也只教了了一招劈,自上而下,一劈到底。夏侯就是用了这一招,一招劈出,自夏侯脚底,一道一尺深的沟壑延伸出去,剑锋所指,正是满施盈。这一劈走的是直线,满施盈本应该可以轻易躲过,但他却没有,翻身,借落地之力,一剑也是劈下,与那道不断延伸的沟壑相遇,却又在一触之后,翻身而出,像是被击出。
满施盈在半空正,手指轻轻点出,那七柄身后飞剑飞出。
夏侯看了眼天空飞来的飞剑,随手扔出手中铁剑,铁剑在半空中横立,剑尖指着飞来的飞剑,七柄飞剑与铁剑相遇没有预想中的交锋,而是铁剑忽然在半空中画圆,牵引着飞剑,之后又在铁剑牵引之下,一甩,飞剑竟然朝道宗众人而去。这一招,恰似方域的仙人指路。
夏侯看着铁剑的作为,不知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招数。召回铁剑,这次轮到他进击,持剑冲去,就是冲去,没有丝毫的章法,满施盈落地,看了身边道宗弟子一眼,又是飞剑,有时候这就是人的骄傲,偏偏就是现在失败的地方找回尊严。
这次不再是七柄,而是总共有百柄飞剑,气势惊人,惊起尘沙。
夏侯止步,收回铁剑,抬起右手,身后山崖有声音,再看时,不知是输钱还是数万的树枝飞来,恢弘大气,霸气无双,这几乎就是入圣的本事。
几乎是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摧毁那百柄飞剑,满施盈等几名道宗主事,气机流转,好不容易才撑起一道屏障。
道宗众人似乎是被激起血兴,被一个少年以这样的姿态击败,已经不是不堪,而是对道宗尊严的践踏,有时候,大宗之人总是会将自己的失败和宗门尊严联系,其实甚是无理。
道宗剑阵,是少数一个可以沟通天地感应的圣人境的剑阵,此刻在已经是脱俗境的满施盈的主持下,早已经可以引起天地共鸣,已经是圣人的姿态。
天地有巨剑,连接天地,不知有几百丈。
一剑斩下,有裂天的痕迹,这一剑,似乎可以辟地。
然而一切都很安静,那把剑也是缓缓落下。夏侯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闪开。
夏侯重新握起剑,这次无风。
拔出,剑带光,辉煌无比。
夏侯眼神平静,口中呢喃:“我曾独身行走八千里,我曾三年没有见爹娘,我曾受尽万人白眼唾,今日,我将持剑斩断先人剑,今日,我将行侠在这人世间。这一剑,名蜀道。”
说完一剑出,已是剑气剑意纵横无比,剑迹曲折蜿蜒,盘曲在巨剑之上。
无声,巨剑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