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勾勾的盯着他。长长的睫毛下，宋允泽此时只看到一双眼睛，无情又陌生的眼睛。

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情感，仿佛苍白的脸上，两个空洞干涸的黑洞。他感到一股寒意，来自她身上从未有过的寒意。

“人家都说宋家二少爷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现在看来——”她发出两声啧啧称奇的笑声。

“莫姑娘，你这是什么话！“小五在一旁早已气的七窍生烟，终于按耐不住，开口说道。

“小五，住嘴！”

宋允泽推开小五扶着他的手臂，望着眼前的女子。他的胸口发出阵阵剧痛，呼吸显得急促不安。

跨过死亡边缘，他又一次离得她这么近。

“我要听你的真心话！”他的心痛和身体连在一起，咽喉处那一丝气息艰难的被牵扯着。“子衿，我只想听你的真心话！”

他微蹙着眉几乎凑到莫子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额！”他体内的鲜血正跃跃欲试，想要冲破这层破损的皮囊。

“少爷！”

宋允泽挥了挥手，小五只好站到一旁。

“真心话！”莫子衿一扬眉，又是冷笑。

宋允泽只是沉默。

“我真没想到，到了今天，你居然还这么天真！“她撇过头，缓步走到门口，望向屋外。夜空仿佛拥有超凡的魔力，给她异常强大的力量。天边有一轮月，在夜里尤其明亮。她望着那轮半圆，那里似乎有她熟悉的脸庞。她镇定自若的说着，“我原本以为只要和你在一起，你就可以让我做上宋家少***位置。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这宅子的女主人。可惜，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你和蒋如珍的那一出。做妾，我 不是不愿意，可蒋家有财有势，任凭你有多喜欢我，我都难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所以，权衡轻重，还是蒋少爷最适合我！”此刻，她转身走到蒋承洲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一脸娇俏模样。

“天色已晚，如果宋少爷没什么别的事，就请回吧！”她斜睨的眼看了眼宋允泽，此刻的他早已面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命悬一线时，正是她的生死相许牵引着他醒来。现在她却又冷酷的在他身上划上血淋淋的一刀。

“你再说一遍！”他心痛至此，仍不肯罢休。

他看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目光和记忆交叠。眼神涣散。

她怎么会不了解他，她知道，只差一点了。

“更深露重，我们——”莫子衿故意停了停，暧昧的看向蒋承洲，“也要早点休息！”

“你——“小五眼看着就要对莫子衿恶言相向。她是那么美丽的姑娘，想不到，骨子里却是这么水性杨花！”

“小五！”宋允泽叫住他。“我们走！”他转身走向门外，眼神避开她。心知只要再看一眼，他的心便会痛的裂开。

一个是自己二十年视如手足的兄弟，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子。他的痛来的太快，太突然。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他不怕她逃避他们之间的爱情，不怕来自家族的压力，不怕蒋家的庞大势力。只是，他从未想过，她若不爱他，那么——宋允泽的神经、血脉仿佛都凝注在这夜里，沉重得压得他难以负荷。

“不打扰两位休息！”

他告辞离去，昏黄中，深深浅浅，溢满了爱，和哀伤。

他的背影缓慢向前。

小五一声大喊，“少爷！”

宋允泽突出一口鲜血，倒落在地。

“来人，快来人！”

“允泽，允泽！”蒋承洲立刻冲上去。

他已经不省人事。他的伤口处渗出大片鲜红的血。

“子衿，快过来看看！”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莫子衿。她神情默然的看着倒在小五身边的宋允泽。

“快啊！”蒋承洲大声吼道。

她的力气几乎提到嗓子眼，才能借此后退。此刻，她的内心如一团烧焦的炭，只能在一片茫然的漆黑里与自身对话。身后几步是一扇玉屏风，她摇了摇头，一步步退到玉屏风处。

蒋承洲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就那样呆呆的立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