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青陶古棺
万丈黑崖巍峨屹立,钨铁凛凛,如跨越荒古的一座掌峰,浑厚威严。一口古棺嵌于半腰之上,散发森然寒气,如同被握于掌中温养一般。
黑崖之上并没有浓浓冥气缭绕,这倒是与九州镇魂碑显得大相径庭,令人诧异。两人眼里极好,皆凝神而视,待看清之后满脸惊骇,这是一口青陶翁棺!
己昌通晓古今,自然认得这翁棺,乃是用于埋葬幼儿。其上扣置三足钵,直筒深腹,平底,有盖,腹部和上腹部均有三个鸟喙状扳,以便于捆梆。
而今,远远眺望却是不能将之尽收眼底,故而也不知棺椁有几层,且有何棺具存内,不过却能判断出此棺必是出自荒古之年。远古之后的古棺乃是青铜所铸,而这口埋葬幼儿的古棺却是青陶燎炼而成,年代比之青铜棺还要久远许多,能保存如此之久真可谓惊世骇俗,震古烁今。
幻月圣母心绪久久不能平复,满目惊悚。这九重之幽带给她的冲击力太过迅猛了,若是将之走遍,不知又会探寻到些什么古迹,心想之下缄口莫然。
反观己昌却是踔厉风发,双眸不再古井无波,而是焕发炯炯精光,死死盯着那口古棺,一息也不偏离。片刻之后,突作癫狂疯笑:“此乃神棺,神棺啊!”
突发的笑声惹得幻月圣母蹙眉,瞥眼看向己昌,待看清之后眉目惊愕:“古老的礼仪:神之九拜!”
只见己昌刻手舞足蹈,做着奇怪的手势,且口中念念有词,却是含糊不清,听之不懂。突然,他踱步而前,先是作揖、鞠躬肃拜,继而屈膝后空首奇拜,双手相击振动而拜,然拜头至首空首而拜,再而拜后以额抵地反复吉凶互拜,不断顿首褒拜,最终伏地稽首跪拜,额间因叩地而鲜血长留,一直自眉间顺着鼻梁斜倾而下,他却似不为所动依旧反复着九拜,眼神与动作无比的虔诚。
过了一个多时辰,己昌方才停下九拜,而后直直瞻仰那口青陶古棺。虽看似满目沧桑,眼底却透着激动异色,随即反复喃喃道:“这是一口神棺呐!”
幻月圣母面色复杂,不知做何感想。她亦是头一回听闻神棺,更是头一回见老人有如此失态反常之举。不过这神之九拜她却是从一卷古扎内窥得,却不知作何之用,时下想来,必是与老人口中的神棺有系,便出言询问道:“不知这神棺为何物?”
己昌深吸一口凉气,随后神色黯然道:“荒古之年,神棺乃是用来埋葬至高神王的。而这口青陶古棺,埋葬的应当是……神之幼子!”
“埋神王,葬神子!这……”幻月圣母一怔,娇躯瑟瑟颤抖,花容失色,而后定了定神追问道:“你可知此间葬了哪位神子?”
己昌收回干瘪如枯枝的双手负于身后,而后道:“蛮荒之年,古之初始有翁棺葬,葬之法有三:其一敞口钵葬,其二敛口钵葬,其三三足钵葬,分别葬弱冠神子,弱冠神女,而最后一种便是葬那不足三岁的神之幼子!”
他顿了顿,凹陷的两颊蠕动,眼眸遽然铮亮,又道:“若是你我上去一探,我当能判断棺内是哪方神之幼子!”
闻言,幻月圣母脸色凝重,思虑半响之后一口应下。
年久气衰,万丈黑崖空有威势,却不含丝毫冥气,自然不必过于担心,两人轻而易举的上了半山腰,落于那口青陶古棺一侧。
审视许久,己昌伸手欲要触及那棺盖,就当此时幻月圣母出手相阻,杏眸含丝丝悸动,出言道:“你不怕棺内是鬼物吗?到时你我都走不了!”
己昌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前者,而后踱步环视古棺一周,沉声道:“你我活了两千余年,还怕何鬼物?且,这口古棺起码有数百万年之久,我猜测缸底有一圆孔,乃当初系烧制陶缸前戳穿的,是为了让神子的神魂自由出入之所。即便神子的神魂化作了幽冥鬼魅,恐怕也早已逃脱而出,怎会潜于棺内而不出?”
幻月圣母敛起褶裙,收于腹部,心想为何后者对神子如此虔诚,却硬要开棺应验。随后瞟了一眼后者道:“即如此,那便开……”
待她“开”字一出,忽觉后背发凉,冷飕飕一晃而过,如寒风袭过,生生吓出一身冷汗。立即后退半步,却不料玉足一跄,险些坠下山崖去,霎时,面色煞白如纸。
己昌本欲上前搭救,虽不知为何她会如此失态,却见她无碍,便收了心神也不作问,只是屏息慑气,余光扫视四周,显得异常凝重。
幻月圣母强作镇定,柔荑轻抚胸口,音色巨变道:“刚…..刚我感觉……有人在触摸我后背!”
话刚落,语方止之际,却见她朱唇皓齿猛的张开,口舌不下。葱指直指己昌的身后,娇躯瑟瑟发抖,晃动之下凤髻垂落散开,倒挂后的三千青丝凌风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