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消失的穆弈
面朝冥土,背朝天。这是一具魁梧的汉子的尸首,周畔鬼火藤燎,可以看得出年纪尚浅,并非年老之辈。
少年走上前,欲要将之翻身,以示面目。就当左手刚触及尸身的刹那,他的面容凝固了,随即便是浑身止不住的瑟瑟颤抖。
“穆…..穆弈!”一尘脊梁骨发寒,冷汗直冒。这具尸首居然是那自荒古之林为寻觅青檀而出世的穆弈!如背泼了一盆的冷水,全身冰凉刺骨,一时间言语尽失,眼眶湿润。
多情汉子无情命,一尘深深内疚,自责不已。两人相处时日虽短,却情谊不浅,以挚情相待。他很欣赏穆弈的痴情与憨厚,早已决定牵一缕红线,充当那月老为两人喜结鸳鸯。先前穆弈跟随自己入了隐龙渊,而他却并未发现身侧少了人影,只顾专注寻找那碧玉龙涎。而后被九州镇魂碑所引,且暴露身份,逼不得已之下死战邑淳公,幸得“擎天一角”相助,化险为夷,而后又与己昌、幻月圣母两人入了息壤之地,挣脱无尽的黑暗方才落入九重之幽内。
几经周折,他将穆弈抛掷九霄之外,实属无奈,亦是不该,显得太过不仁不义了。不禁之下,脑海浮沉再次那道十五倩影,青檀之遇始终是他心中的羁绊,挥之不去,绞缠于心间。
如今穆弈不明惨死使他眼眸泛起血丝,已无平日的冷静。悲愤、悔恨、懊恼、惭恡如丝网交织全身。他的双手深深钻入冥土,沾满血迹,本就未能愈合的伤疤此刻顿然爆裂开,鲜红的血水侵染而下。随即一声怒吼震慑天地,伴着凄然的嘶鸣久久不散……
少年晕厥了过去,只因用力过度,情绪过激令他那仅存的丝缕精气都耗尽,而今再次陷入昏睡之中,也不知何时方能醒来。
九重之幽最深处,一块古朴的石碑大气磅礴,浩浩荡荡的冥气沉浮,似拔地倚天,势湃恣肆,一直破开冥地直指天穹。
两道身影朗朗跄跄地慢步行走着,一老肌理干瘪皱皮褶,如棺材瓢子;一女妙肤细腻骨肉匀,似浓桃艳李。赫然便是己昌与幻月圣母,两人却都已疲倦,脸色异常凝重。
己昌深叹了口气,声音略显沙哑,低沉道:“估摸着已过半月有余,却迟迟不见那少年,更不知去向……”
幻月圣母娇容微变,有些苍白,应道:“没那少年,我们都不出去,寻了许久也不见这九重之幽有何古迹可探。”
己昌无奈,抚了抚枯草般的须发,接道:“为今之计,只有继续深索,也许会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幻月圣母轻点香额,随即两人便继续向着深处步步行去。
约莫过了数个时辰,两道身影风尘仆仆赶至,见前方一片鸿蒙,肉眼不可深入寸许,皆诧愕不已。待两人临近,方才目睹这一片冥气滚滚之地,一块石碑如天柱矗立,似通彻天地,浑厚庄重。
“九州镇魂碑!”
两人惊骇万分,这石碑乃坐落于隐龙渊内,时下见到则证明其乃是破息壤而出,贯彻内外。滔天的冥气席卷翻腾,将石碑牢牢包裹,旁人近之不得。
己昌似承受难以言表的威压,鸡皮深锁,吞吐道:“这石碑不知镇压了何等人物,竟是连通两地。”
幻月圣母香汗淋漓,全无那柔情绰态,雅容煞白,娇喘道:“九州镇魂碑在荒古之时,乃是震慑五域四海之天碑,想必是镇压某一位大人物的神魂于此。”
己昌一怔,回想起之前在石碑上所见的古字,将之与后者话联系起来,恐怕这是古往今来最为令人震撼的辛谜!
镇压九州的石碑,如今只是镇压一人之神魂,这若传出去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恐怕躺在棺材板里的老家伙也会被吓的醒过来。
己昌眼瞳微缩,沉声道:“这石碑后有万丈黑崖,不知有何用意。”
幻月圣母凝神而视,杏眸微转,流动霞光,涩笑道:“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你我何不探之一探?”
闻言,己昌微微一笑,随即一扫病态。精神抖擞,整个人容光焕发,而后大步流星绕过这片混沌之地,径直朝着后面的万丈黑崖驰去。见状,幻月圣母忙疾步跟上,此处地形倒是惹得两人颇为奇异。
一日后,两人到了石碑之后的黑崖一侧。不得不说,这着实令人乍舌,方侧万里之地内皆被九州镇魂碑笼罩,冥气腾腾如海如龙,两人唯有绕道而行,从而方能抵达此处。万丈高崖之上的乌黑岩石如墨铁玄精雕刻而成,似一只巨大的手掌,擎天屹立,称之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己昌先是愣了愣,而后缓过神感慨道:“这黑崖到底有何来历,竟然内蕴道纹,混沌之气飘荡,却不溢出,且不低于那九州镇魂碑!”
幻月圣母顿然花容失色,柔荑欲裂,遥遥指向半腰处,惊道:“那……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