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九重之幽
无尽的黑暗漫漫茫茫,渗透进了心弦,让人背颈生寒,瑟瑟发颤。蔼蔼沉沉毫无极境,无垠的森然已经让人心里发怵。
“嗒……嗒……嗒”
三道身影如木偶讷讷行走,似行尸走肉。死寂无声的缠绵,如被死神紧掐着咽喉,让人喘不过气。唯那有空寂的脚步声,显得凄凉惨然。
连连遇到枯骨,已然让三人身心麻木,疲惫之意席卷周身。
“这般下去,何时方能到得了尽头?”己昌嘶哑的声音传出,显然即便强如他也是有些恐惧了。如若如此延续,恐怕待油尽灯枯之际便是道消身陨之时。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总感觉在原地未动一般。”幻月圣母已无初嗔啭音,浩瀚无际的朦朦昏暗让她失了娇颜。
一尘不言,此刻便如同那沧海一粟,心力交瘁。恐再过些时日,待生机渐消,更得不到精气的滋润补充,便是生命垂危无疑。
正当三人心灰意冷之际,霎时,前方一缕微弱的亮光忽明忽暗,却似救命稻草一般使得他们心神一震。久违的笑意终于浮现在脸上,随即忙抬脚向着那微光倍道而进。
“这是……”
三人诧异,这是一株淡绿色的火苗,散着森然凛冽的幽光,闪烁不定。如同残烛微光,似一口气便能轻易将之吹灭。
“幽冥鬼火!”
己昌色变,枯枝般的双手瑟瑟颤动,褶皱的鸡皮微微发抖。他在古扎上见过,其上记载,衍生为鬼火的要求非常苛刻,唯有幽冥之地才有这种鬼火。其乃是由神魂点燃生成,且,只有至高强者的神魂方能异变为鬼火。
“幽冥之地,幽冥鬼火……这么说我们快触及九重之幽了!”一尘醒悟道,显然有着幽冥鬼火的地方乃是幽冥之地。那么换言之,便是临近九重之幽了。
“不错,我们沿着此处寻去,必能找到出口!”
己昌此时也有些激动,毕生为了探寻蛮荒辛谜。而今在这满目昏黑的息壤之地也不知行了多少时日,本快崩溃的炽心此刻又被这幽冥鬼火所点燃,重新焕发勃勃生机。幻月圣母也是欣悦不已,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杏眸望着那株火苗一脸粲然。
三人沿路见到数株幽冥鬼火,知道出路就在眼下,故而加快了步伐。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条狭长的裂缝,如被利剑斩断一般,望不到尽头。正当思酌之际,突然,一股磅礴的冥气滚滚席卷而出,瞬息间三人的身影尽数淹没。此处仍旧似未曾发生过这一幕,死寂的息壤之地守着它那份空廖孤独。
时日匆匆掠过,如梭如流。许久之后,一道匍匐平躺的身影有了一丝悸动,少年左手的食指轻抖,而后牵动其他四指有了直觉。他的眸子徐徐睁开,却是黯然无神,原本那漆黑的双瞳如今成了昏灰色,萎靡不堪。少年艰难的驱动那伤痕累累的双手,未干涸的鲜血在岩石上划过道道血迹,欲要去撑起躯身却始终不得力,全身却提不起丝毫精气,命盘暗淡无光,环顾身侧也不见其他身影,心惊不已,几番挣扎之下也便作罢。
约莫过了七日有余,少年终能调动几丝精气,乃是由冥气所化。此地无丝毫精气可言,只有那稀薄的冥气被纳入命盘,而后运转涅槃经将之尽数炼化,故而枯竭的命盘也重新泛起荧荧之光。
“这……便是九重之幽吗?”少年低喃,一袭青衫破败不堪,起身之后打量起这片无垠的冥地。黑幕蜷缩着,紧抱着万里赤地,光秃秃的群山黑魆魆,寂溜溜的大野阴沉沉,如同凶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巨鄂,沉重而且狰狞。天穹漆漆,吞没了星辰,阴森得似把这片大地扣在锅底。阴霾粘住了每个角落,还染乌了少年的心。冥幕遮天盖地,像丝绒般浓重绵缠。这般不毛之地,荒烟野蔓亦不得见,衰草寒烟也难闻。
山行镼砄遍布,却不见半点葱绿,钨铁般的山头散发金属般的色泽,古朴、久远、死气充斥着整片地域。
少年毛骨悚然,出了那无尽黑暗的息壤之地,原想能入九幽而揭辛谜,却不曾料到一路走来唯有缕缕鬼火点缀,如一片原始之地,无飞禽走兽,更无人之踪迹。
“那是……”少年放眼眺望,那是一片火海,成千上万的鬼火相互簇拥,垄断了漫山遍野。远远瞻望就如同绿海作惊涛之势,碧江呈骇浪之姿,席卷半边天际,着实令人乍舌。
阴风瑟瑟,飕飕袭过之际将少年的黑发吹散开来,青衫拂动,碧绿的幽光将他俊秀的脸庞映得是油油翠色。
他渐渐走近,步履缓慢却带有节奏感,脚下的土地如寸铁寒钉。这片死寂的冥域回绕着他的“嗒嗒”脚步声,放佛他就是这里的主宰,而又似有何物正悄然的等待着他的眷顾。
少年如被摄魂,似接引着召唤,向着鬼火之海走去。他的青衫飘动,掀起阵阵阴寒的冷风,将身畔的鬼火吹得晃动不定,徐徐蔓延向山顶。
突然,他一怔,整片火海为之一顿。满脸骇然之色的瞳孔内放大的是不可思议的景象,前方正中赫然躺着一具冰冷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