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与你相隔十丈,作是陌生人
宁欢忽然觉得有些发寒。
“走吧。”任羽暗暗拉住了宁欢的手。
宁欢跟着任羽僵硬地走着,余光瞥向身旁的这个男人,有着深藏的恐惧。
仇人......
“儿臣拜见太妃娘娘。”
帘后背对着宁环与任羽的妇人身着深蓝色衣衫,衣衫质地并非极为名贵,却是令人舒服的光泽纹路。盘了现下贵妇之间最常见的富贵高髻,虽是俗气,然在此妇人身上,却是怎看怎一个曼妙。
妇人闻声轻笑,虽是携了些沙哑,却是叫人极舒服的。金步摇轻动,只问窸窣迭起,妇人掀帘而出。
面相虽是显老了些,然风韵犹存,确实可见年轻时的清新脱俗,美艳不可方物。
“原是羽儿。”太妃瞧来人,嘴角牵起了毫无漏洞的笑意。
“太妃娘娘。”任羽的眸子里也含着无懈可击的孝顺敬爱。
“呃......哦奴才参见太妃娘娘。”宁欢一时愣了,这局面怎都不像是仇人啊。直至被任羽拉了一下袖角方才回过神来,拱手作礼。
真是母子情深。
宁欢低下眸子,原来皇宫里的每一步,别人都要走得比她更违心。
“呵这个奴才倒是面生,是羽儿的心上人吧。”太妃只瞧了一眼宁欢,便道破其身份。
宁欢心一跳。
任羽则丝毫不诧异太妃能够看出来,依旧面带恭敬,言:“太妃娘娘好眼力,的确是羽儿的,心上人。”
宁欢抬起眸子,看向任羽。
心上人?他真是这般痴情的人么?本来宁欢以为他是,可是能够在深宫里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会是轻易把真心交给一个看不清的女人吗?况且如今面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妇人是连任羽视为仇人却无能为力的棘手人物,把所谓的心上人置于风口刀尖上,是真正把她视作心上人吗?
宁欢只觉得心寒。
她以为她将任羽与叶楚玩弄于鼓掌之间,可事实,却让她越来越质疑自己。
“让本宫瞧瞧。”太妃走至宁欢面前,护甲抬起宁欢的下巴,而护甲轻微硌着下巴传来的不适感让宁欢轻蹙眉却又忍了下去。
太妃捕捉到宁欢的小动作,哂笑一声,将手放开,道:“是个清秀姑娘家。”
宁欢抿唇,低下头。
清秀姑娘家......只止步于清秀而已。
或许,她也是跟那些个男人口中的庸脂俗粉一般在乎自己的容貌,他人的看法。
“让她,先下去吧。”太妃看了眼宁欢,对着任羽说。
任羽稍稍抿唇,转过身手搭在宁欢肩上,言:“你不是一直嚷嚷要看看皇宫么,快去吧,等会我来找你。”
“嗯。”宁欢识趣地点了点头。况且她来皇宫也不是来看戏的,她也是有事在身。
转身离去。
太妃瞧宁欢远去,对着任羽笑言:“骄傲如斯,也会对着一个女人谄媚讨好啊。”
“与你无关。既然是盟友,就只需要合作就行。各取所需,可是当时我的条件。”
“知道了,老头子也撑不了多久了。”太妃看着面无表情的任羽,依旧坦然如常。
......
“应该是在......御书房吧。”宁欢走在御花园小径上,嘴上嘀咕着。
“你是哪宫的?”
熟悉的声音。
宁欢心一跳,是叶楚。
他怎么会来皇宫?
“奴才......奴才是......庆福宫的。”宁欢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男不似男女不似女。
“抬起头来。”叶楚闻声眸光一闪,言。
“奴才自小容貌丑陋不堪,恐污了贵人的眼。”
“抬起头来!”叶楚的言语变得强势起来。
宁欢咬咬牙,暗自把衣袖上早早抹着的胭脂粉,装作擦汗往脸上一通乱抹,后抬起头。
叶楚瞧见宁欢的容貌一蹙眉,怎么会是......
“没你事了下去吧。”叶楚不甘心地还想再找出些破绽,可最终还是无获,只好挥手让其退下。
“是。”宁欢眸子一亮,忙是绕过叶楚打算离开。
“等等。”叶楚忽然叫住了。
这双眼睛,可只有会是她。
“贵人还有什么吩咐?”宁欢不情不愿地转身。
叶楚也转过身,缓缓向宁欢走近几步,手抬起。
宁欢下意识地避开,叶楚却捏住了宁欢的下巴,轻言:“不要动。”
宁欢咬咬唇,把头转回来。
叶楚拿手轻拭宁欢脸上的胭脂,慢慢地一句一句说:“其实呢你何必如此,你若直言一句,我定与你相隔十丈,作是陌生人。”
“那我直言了,叶丞相。”宁欢眉一挑,拍开叶楚的手。
“十丈距离。”
叶楚松开手,却并不退开:“我说的,是之前,如今你已经没这个权利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