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已一更天，但是这鸿鹄阁内的还闪着亮光。

她这父亲，平日里最爱安静，对待下人也没有那样的苛刻，所以鸿鹄阁没有人看守，许是隔音效果不是特别理想，她能够清晰地听到父亲略带无奈的声音。

“这一仗，败得还真够惨的。夷陵关失守，三大险关危矣。这陵北小儿不愧是称霸多年许久。但愿宥冉这丫头所言是事实。”

她记得这年，陵北三十万大军侵犯我大燕，大燕惨败。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陵北竟然自觉提出了撤军。这期间，不知又暗藏了多少的腥风血雨……

“谁在外面？”她的父亲仍是没有改变，语气仍是那样的威仪老练。

她也不想隐藏些什么，只是轻轻推开了门。

见到这样的她，她的父亲先是一愣，后来才回过神。

“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瞧瞧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快回去休息。”

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微笑。

“陵北向来不因世事，与世无争。只是如今大军来犯，想必是有所原因。至于这原因是什么，女儿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与我大燕所动用的影暗阁有所关联……”她缓了口气，也没有注意父亲威严带着一些狐疑的神色，继续开了口“我猜阿姐所说，应该是放弃与影暗阁的合作，为表我大燕诚意，再奉送各种的奇珍异宝，更重要的，应该是……”

见她父亲肯定的目光，她便明白，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依旧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面上漾着微笑。

“这不失是个好主意，只是这样，大燕的仁义之国这一名号难免会损。还有，这谭梦大典似乎，似乎不会那么单纯吧。”

点到为止便可以了，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她转身离开，离开之余，不免道了句：

“再者说，父亲，你的梦想似乎还未曾达到吧。”

她不想再一次见到她父亲那张势利恶心的脸庞，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交谈，改写了她的一生……当然，这是后话了。

盈盈离开的她，顺着飘渺的月光，回到了闺阁枕月而眠。

一夜无梦。

次日，阳光倾洒，万物静谧。

她还是如往常那般随意梳了个双环髻，仍是像昨日那般，只身前去探望沐陈氏。

事物果真是变化的飞快，昨日还是起舞翩翩的沐陈氏，此时却是静卧在床榻。

面孔依旧没有血色，危在旦夕的模样。每一次呼吸好似在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

病情加重了吗？惶恐与不知所措在她的心中不断地交织着。昨日，那昨日是怎么回事？那如影似幻的舞姿，怎会是一个重病缠身的妇人的杰作呢？

她是个淡薄的人，与其说她淡薄，还不如说她是理智过了头。她不需要太多的侍女，也不需要太多的嬷嬷给她讲规矩，她自己能够学好的事情，绝对不会要求其他人。如今，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学习这一舞曲。

见到沐陈氏床边侍女手忙脚乱的模样，她的心被狠狠地筹紧，难受的似乎就要窒息一般。

怎么会这样？没有可能啊。

“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对九小姐说。”

沐陈氏发了话，丫鬟们不得不听从。

待到丫鬟们闭了门，沐陈氏欣然一笑。那微笑，如同绽开的满天星那样的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