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何处惹尘埃。(2)
目送着陆鸿云渐渐走远直至不见身影,太子才转身看向三皇子和七皇子,“既然先生无甚大碍,你们就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
闻言他两人具是恭敬一揖,开口道,“那大哥、先生,我们就先行告辞了!”三皇子略微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遂拉起年幼的七皇子亦转身离去。
陆续送走了一干人等,桃李阁最后只剩下了几个负责侍奉的宫女太监,太子四周掠了半晌后,复又沉声命令,“你们也都下去吧!”
待人领命都走的干干净净后,他才秫然回首,目光灼灼的望向我。空气中凝置着长久不息的沉默,安静的仿佛都能听到香炉里汩汩烟气飘飞的声音。
我亦不肯示弱,不顾孱弱的身体,带着满脸的倔强,毫不畏惧的回视他。半晌后才微微扯动嘴角,出语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方才,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话才一出口就感觉到脖子攀上了一抹冰凉,我垂眸撇了一眼与脖颈近在咫尺的剑,忽尔轻笑出声,定定的看向他。
动手逼了逼架在我脖子上的剑,他自始至终都紧紧抿着的嘴唇蓦地张开,一脸的严肃狠厉,“说,你究竟是谁?女扮男装混入我大鄞朝又有何目的?”
我苍白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垂下长长的眼睫,做沉思状默默良久方道,“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似是难以理解,他轻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对,不甘心!”,我复又猛然地抬起头,直直的望向他眼里。被我的眼神震摄,他手一颤,划破了我颈上的一小块皮肤,一线腥红流出我却仿若未觉,依然满脸坚定。
“我不甘心!佛家常言众生皆平等,人和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凭什么长大以后就要遵奉男尊女卑这无稽之谈,凭什么我们女子就要遵从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你们男子却可以高谈论阔不受拘束?”
‘你们男人可以做的,我们女人也一样可以,我们也可以成事立业,成就伟绩,为国家尽献力量!"
"'时至今日,我也不怕隐瞒,我既如此费心行至今日就是要向天下人证明,女子并非不如儿郎,绕指柔也是可以胜过百炼钢!我们女子可不仅仅只是用来躲在屏风后面多愁善感的!”
被我的一席旷伟之论震的惊疑未定,他紧紧地盯着我看,愣了足足有一注香的功夫,才缓过神来,放下了架着的剑垂在腰侧,“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罪当诛九族,难道就不怕我向父皇告发?”
我笑得依旧憨态可鞠,“不怕,若是太子殿下有此心思,我怕是都死了三次了。”
好似被我的笑容感染,他也微微翘起唇角,“太医说,你受的伤很重,略微挑起了内火,但只要安心静养些时日,大可完全恢复。”末了,他又顿了一顿,“负责处理你的伤势的,都是我的人,他们口风甚严。你放心的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桃礼阁的大门口,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如此甚好。
“先生方才的肺腑之言,着实为人所震撼。”
我转头向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的莫黩微笑道:“不如是说,太子又怎会信我?看样子,他这边,我们是可以放心的了!”
莫黩正欲在开口,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扣门声打断,我以眼神安慰莫黩,示意他不用惊慌,方开口道,“进来吧。”
“花太傅。”来人一脸谄媚的笑容,略瞟了一眼室中央的莫黩,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邛德公公,“皇上见花太傅伤势颇重,有些不放心,特地将前段日子饪国使者进贡的灵药拿来,命奴才奉来给您。”他抬起药盘踱到我床前示意,“这白瓶子的是内服的,绿瓶子的是外敷的,皇上说了,两者齐用,好得快!”
我满脸诚挚,无不感激的笑道:“替我谢过皇上,有劳邛公公了!”
“花太傅哪里的话,奴才应该的,奴才药已送到,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他把药盘递给站在一旁的莫黩,行了一揖便躬身离去。
我盯着莫黩手中的药打量许旧,方沉声道:“过来!”
他应声缓缓走至我身盘,承上药盘。我举起白瓶打开馕塞缓缓到在地上,没有什么动静,又将绿瓶中的药也倾尽倒在另一旁的地上,仍是什么事都没有。
“是不是我们多心了?”莫黩出声询问。
我冷然一笑,抽出他腰间束着的折扇,展开向地上轻轻一扇,一滩药被吹的分出几汩支流混入另一滩药里,混合后的那部分药汁瞬间就沸腾起来,嘶嘶作响,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被灼黑了一大片。
“好狡猾的毒!”莫黩收回地上的视线看向我,“多亏先生聪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么…”他顿了片刻,“我们要采取行动吗?”
我摇了摇头,无奈却又肯定,“不用,现在只安心养伤,凡事小心着点就可以,能不生事便不生事,若惹出乱子,则难以息事宁人。”
我是当真不想惹事,凭我这点头脑若是真惹出什么事,怕是作不成什么成绩,没有人会比我这个已经死过一次更能体会死亡的可怕,现在对我来说,只要能保命,退让多少步都可以。
好在莫黩虽为人冷淡,却对我唯命事从,也不知花夕何得何能,竟能让一个孩子对他如此死心他地,或许,他对他有恩吧。
“对了,有没有问出些什么?”我忽又问出声。
“没有,都是些素质颇高的杀手,在被擒之时就咬舌自尽了!”莫黩回道,通过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我和莫黩的默契练就的很好。
不忍再听下去,我闭上眼,眉头紧皱着躺下身,吩咐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会,看你的样子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回去睡一觉吧。”
莫黩没有回我,但闻到一阵稀琐的声响后,我方把头埋在锦被里,喃喃道,糟老头子,祝你早日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