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喑看着唐漠一上一下的甩起了手中的粉色小猪，那只猪像是发怒了，尾巴愤怒的一卷，也不知是怎么挣脱的，就跟燕子投林似得跳到了齐喑怀中。齐喑看了看怀中的小猪，又看了看唐漠摊手无辜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神兽啊。”

唐漠努努嘴，“我也不知道。”

齐喑想了想，就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怀中的小猪。

那只猪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他实在看不出来这只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猪猪不可貌相啊。心怀着疑惑，他把小猪又递回了唐漠手中。

唐漠抱着小猪笑嘻嘻的说：“那个卓跞也是我的校友吧？”话音刚落，卓跞就推门而入了。

齐喑瞥见他满眼都是血丝，好像很久没有睡了，他心里暗暗惊讶，也不知道卓跞最近去了哪里。

唐漠也看了一眼显得有些阴郁的卓跞，硬是压下了莫名尴尬的气氛，开口问：“同学，我们同校呢。”卓跞只抬眼，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

唐漠难为情的摸摸鼻子，也不管卓跞冷淡的态度，厚着脸皮又问：“听说你有回去的方法？你看下次穿越回去能不能带着我？我好想我奶奶啊。”

卓跞突然就笑了，他的笑容和往日截然不同，摒弃了温柔的外壳和温和的面具，变得异常邪气。

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笑过之后冷冷的说：“关我什么事呢？”

齐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卓跞眼睛里有暗色，看了看好友担忧的表情，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出一句没事。

齐喑也没多想，想起端王的事来，他正了正色：“先不急着说回去的事，”唐漠咂了咂嘴，做了一个好吧的口型。“端王说龙章在他三子的手里，我们要再去端府一次。”

“在此之前，我们先跟端王汇合。”

他细细的把自己做的事跟两人说了一遍。等说完了才发现卓跞有些心不在焉，卓跞看了他一眼，眼里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他疲倦的说了一句：“好，休息一下，再出发吧。我先睡会，一会叫我。”

他走了出去。

齐喑没说话，他瞥一眼唐漠，唐漠耸耸肩，摊开手。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卓跞回到自己的房间，瘫倒在床上，蜷缩起来。

好痛。

背上好痛。

像是有烧红的烙铁在上面。

脊椎都要烧裂了。

好痛。

脑子好痛。

像有只蜈蚣钻进去了。

在拼命吸食自己的脑浆。

好难受。

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

看吧，你就是这样一个废物。

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还妄想去保护别人。

那个冷厉的声音又出现了。

明明是自己身体，明明是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会控制不了。

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一样。

混乱，狂躁，暗夜一样野草在疯了似的生长。

那个声音突然换了一种语调，变的温柔而平静。

脑子里的疼痛感终于有所缓解。

那声音说：要不要我帮帮你？

卓跞失神的想：你是谁？

那个声音变得愈发的温和，他说：我就是你自己啊。

只是你现在还无法控制我，你得变强，才能得到我的力量啊。

背上火灼一样的疼痛又开始蔓延，卓跞疼得闷哼出声。

他再也听不见脑海中的声音，背后越来越痛，竟痛得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齐喑睡了一下午，最后被医馆的老大夫的小徒弟叫醒，小徒弟说，自己师娘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唐漠刚醒来就去找厨房找活干，说是给他们做了几个家乡小菜，让他们去后院的石桌上就着残阳烟柳吃。

齐喑揉了揉还有些刺痛的眼睛，应下了。

只见那个十二三岁的大男孩笑出一口牙，又说：“唐漠姑娘还给我们医馆所有的人烙了薄薄的脆饼，可好吃了，再不去就要被我们抢完了。”

齐喑也忍不住笑了笑：“我马上过去，你先去吃吧。”

小徒弟使劲点了点头，急急忙忙的走了。

齐喑起身后，先去找了找卓跞，发现对方正睡得熟，他想起早上卓跞满眼血丝的样子，决定还是先等他睡醒，他轻轻退了出来，他转身后没有看见卓跞睁开了眼睛，卓跞本来想喊住他，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嘴唇动了动，无声的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里泛起一片寡凉之色，他想，他和齐喑向来是难兄难弟，现在自己身陷囹圄，齐喑又何尝不是自身难保，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眼中的暗影越来越深，直到吞噬了瞳孔里所有的光芒，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却无法阻止，无能为力去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那为什么，要让他看见呢？

齐喑在后院找到唐漠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坐在石桌旁，她一边嚼着炒白菜叶，一边夹了根大葱给怀中的小猪吃，小猪死活不吃，唐漠就把大葱塞在了猪鼻孔里，看着小猪打着喷嚏一闷头，从她怀中挣脱出来，跑掉了。

齐喑在一旁坐下，瞥了一眼唐漠，“你跟那只猪有仇啊？”

唐漠捂着嘴笑。就见齐喑又说：“搞不好别个还是你救命恩人，就不能对别人好点吗？”

唐漠见齐喑果真是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只好讪讪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跟它开个玩笑啊，卓跞呢？他不吃饭吗？”

齐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最近做了什么，感觉他太累了，让他先好好休息吧。”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唐漠，他拿起筷子，也吃了一口凉掉的炒白菜。

“回去的事先别急，我觉得卓跞就是想带你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带啊，我们先等一个人。”

“谁啊？”

“左尹晓。”

齐喑放下筷子，“在此之前，你先和我去找端王吧。”

天边的薄光暗下去，夕阳日日似血，柳枝像浸满了离人的泪水。

黑夜来临得太快，星光笼罩着大地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碎雪。

有人背着剑在无人的街道上疾行，卓跞靠在窗口上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我呢，我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强大到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