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尾狐仙 花娘娘
之所以初婴把三千年前的乌龙事件称为一段孽缘,缘的是卿之遇,孽的是花又离。
东歌的九狐一族,宗族繁盛。皆因狐王生性放荡不羁,身边总少不了莺莺燕燕。
在他们看来,南镜的一夫一妻制实在是太过迂腐。凡人一辈子尚不能从一而终,做神仙的动辄千万年的寿命,如何只爱一人?
狐王的这么多女人中,为他产下儿女的也不在少数。花又离便是其中一个子嗣。
若算起身份,也是个王储。但到底是老十三还是老十四来着?连狐王自己也说不清。
除了受宠的那几个狐妃之子,其余这些子嗣大概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父王。说难听点,狐王知不知道有这个儿子都是个疑问?
花又离在东歌的宫廷任了个不痛不痒的乐师之职,知情的也唤他一声殿下。但大多数人只当他是个不受宠的乐师而已,一些不开眼的奴才也会欺负到他头上。
但这花又离性子野的很,可从不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他的信条就是,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欺负过他的人,隔天不是拉到腿软,就是无故摔断腿。
久而久之,倒也没人敢得罪他。但也没人敢亲近他了。
花又离不在乎这些,一个人活得反而自在。
这些年来,唯一让他感到有趣的人便是南镜太子,卿之遇。
两人不知从何时结成了莫逆之交,这事在安宁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九尾狐一族长相多妖冶,花又离的外貌更是阴柔绝色。让人不由就产生非分之想。
也不知从谁口中传出这么一种说法,说两人其实有龙阳之癖。
这事在安宁掀起不小的风波,也在小初婴的心里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后来,在她摸清花又离的性子后,终于放下了那颗忐忑的心。体会到什么叫人言可畏。看来这市井传言也不可多信。
流言传的最沸沸扬扬的时候,经常有三五人聚在一起碎嘴:“刚刚又看见大殿下和十三少在桃林神神秘秘的。不知做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事。”
花又离从桃林走出,听到这话怒急反笑。
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目不斜视的走过众人面前,反身故意朝着卿之遇媚媚的唤一声:“夫君,走快些。这附近总有些疯狗乱咬人。”
众人哑然,却不敢当面顶撞。
卿之遇跟在他后头,冷冷走过像没有看见任何人一样。让旁人蓦地打了个寒颤。
待两人走远,后面的人便啐了一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怒道:“什么东西。”
卿之遇看着依旧怒气冲冲的花又离,安抚道:“何必自毁名声,顺了他们的意呢?”
“呵。这倒新鲜了。我何时有什么好名声了?您这大殿下倒是要着紧些自己的名声,但恐怕南镜宫里那人也不会买你的帐。有她在背后用尽手段给你抹黑,你做再好有什么用。”?卿之遇脸一寒。“无故又提起母后作什么。我只是教你放宽些心。气着自己反不值了。”
花又离冷哼一声,口气却放软下来:“您老心宽,您老大气。刚也不知是谁给那些人身上下了痒粉?幼稚。”
“从幼稚的人身上拿的。”卿之遇见他心情转好,也顺着他之前的话调笑道“我可不能让我娘子白受欺负。”
“唉~早知道我今天就该在身上带些伤筋断骨粉!”花又离恨恨的说。
虽说这九狐十三少活了几千岁,却不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堆在脸上,喜欢的人可以宠上天,不喜欢的就要把人整到死。
最喜欢做的事大概就是与人作对。
他曾豪言壮志的说:“能欺负到我头上的人,现在还没出生!”
直到,初婴的出世。
因为“雏鸟效应”,初婴小时候一段很长的时间里,她都执意叫之遇阿爹,叫花又离为阿娘。
对凤君和阮容仙君都只称母上和父上。
花又离本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娘,但小初婴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了几百年。他也没见着真动气。
虽然总喜欢和小家伙拌嘴,但几天不见初婴。就会跟失了魂一样在卿之遇面前一直念叨:“也不知我们家孩子现在在干嘛?你说我们家孩子最近是不是长高了些?”?倒真像是自己所出一般。
直到初婴三百岁后,她突然醍醐灌顶一件事。
人是不能喜欢自己阿爹的。
醒悟过来的一个月后在安宁再遇到两人时,初婴朝花又离仰着头甜甜的叫了声:“阿娘!”
看到卿之遇又马上低下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欲语还休,半天才挤出一声:“遇哥哥。”
花又离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喂喂喂~小鬼,你叫我阿娘几百年,我也就认栽了。我旁边这个家伙比我还大几千岁,你是为什么叫他哥哥啊?”
初婴抱住花又离的胳膊晃啊晃:“阿娘不要生气,初婴给你带了超好吃的糕点。”
说着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啊掏,掏出了几个不同颜色的小油纸包。
“如意糕,桂花糖,梅花酥。喏。全都给你。”初婴扒开他的手掌,把糕点通通放在他手心。
花又离冷哼一声,手却不自觉的开始剥起油纸。
初婴从另一个衣袖里又变出一块大一些的油纸包递给卿之遇。
“遇哥哥,尝尝我亲手做的糖蒸红豆酥。”
卿之遇接过,细细的剥开黏在表层的油纸。露出里头精致的点心,白白的砂糖铺在四周,糕身晶莹剔透中央嵌着三颗红豆,煞是好看。
他送到嘴边轻咬了一口,露出微微赞许的表情。“初婴的糕点,很好吃。”
花又离闻言赶忙凑了过来,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阮初婴,你敢不敢再偏心一点!给我的糕点就是在宫里随便抓的吧?给他的就是自己亲手做的,比我的看起来好吃多了。我要吃这个。”
说着爪子便扑了过去,初婴也没看清之遇的手怎么一晃,没吃完的糕点就换到了另一只手,让花又离扑了个空。
随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入了右手的衣袖中。然后两手一摊说道“吃完了。”
之遇对这块糕点的占有欲让初婴暗暗有些窃喜。
但彼时她不过也只当做是她做的格外好吃一些。
花又离气急:“枉你白活了几千岁,倒小气的和我争一块糕点。你们父女两就知道联手欺负我。哼。”
说着倒似真委屈了,指着二人的手指尖都颤巍巍的。
初婴心软,赶忙上前去哄:“阿娘,别气。初婴下次再给你做。”
“起开~别叫我阿娘。”
“娘..娘?花娘娘~那我叫你花娘娘好么?”
“......你信不信我一尾巴扫死你。”花又离作势要捏她,吓得初婴一退。
卿之遇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挡在初婴面前,有些无奈的样子揉揉眉心。“倒不如人家三百岁的孩子懂事。”
初婴站在他背后,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梢瞧着挡在身前的颀长背影,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之遇的袖口露出油纸的一角,初婴在他袖口里看到的微光,恍若是有着光亮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