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敌袭?!
经过几天的修养,雷德总算是醒了过来。
雷德是先醒的那个,听了康斯坦丁的简要概述以后,他好像一颗心落到肚子里一样,安稳的长出了一口气,靠回沙发里,用手不断地摸自己短短的一层头发。
“什么感觉?”塞拉再次拿出一开始不可一世的姿态看着雷德放松的脸:“踏着这么多人的尸体走出鬼门关。”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句话不是挑刺,就是对创伤后症候群疑似患者的精神摧残。
不过雷德一点也没有被摧残到,神情平常,还点着了一根烟,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那些死去的人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这种事很常见啊,”雷德点上烟:“他们的死跟我没关系。”
这样的反应无疑逆着摸了塞拉的毛。
一般的驴只能顺着毛摸,你要是敢把它的毛倒着顺,它就敢飞起一脚踢在你头上。
“真是冷酷的男人!”塞拉这样总结,却把双手抱兄,冷着眼看雷德:“你的意思是,这些人的死要由安迪先生负责咯?”
一边的康斯坦丁看着她们,无奈的摇头,举起报纸挡着脸,假装没听见。
“谁说人死了,就非要有人负责?”雷德奇怪的看着塞拉:“他们死了是因为倒霉,跟安迪有什么关系?”
说完,雷德站起身,说上楼去看看安迪,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你都听见了吧。”塞拉平复了一下心情,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什么人啊?”
这句话听得康斯坦丁的报纸一抖。
完了,这小姑娘又要折腾我了。
“把人的命说的跟垃圾一样,好像随手就能扔掉似的。”
塞拉刚说完这一句,康斯坦丁的脸色都变得有点严肃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怎么了?”塞拉奇怪的看着他:“我就是说说而已,有必要这么严肃吗?”
有没有必要这么严肃不知道,不过康斯坦丁却这样说。
“刚刚那句话你很可能不理解,有很多极端的人还会觉得他是个不负责的混蛋,但我知道他不是,只不过生命对于他来说太容易消失了。”
“什么意思?”塞拉歪了歪头,表示没太听懂。
“他以前也是雇佣兵,整个职业生涯里就两个主题,一个是如何杀人,另一个是如何防止被杀,时间一长,他就对死亡不再敏感,变得麻木了。”
塞拉看着上楼的阶梯,那是刚刚雷德离开的方向。
“变得麻木……了吗?”
当你看多了一件事,你就不会因为它的发生感到惊讶或动容了,这种感觉,学名叫做麻木,俗称见怪不怪。
雷德刚刚走到安迪修养的房间前,门突如其来的打开,一到黑影柔然而上,这样的袭击对于雷德来说,只需要靠本能就能躲开。
他刚一动,想起一件事。
他的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到让他可以轻易使用本能反应的程度。
于是他躲开了百分之二十,南希的脑袋正中右胸,像一颗铁锤一样把雷德砸得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干嘛!”雷德不满的站稳,揉着自己的胸肌:“冒冒失失的。”
南希摸了摸头,然后用复杂的表情对雷德说。
“快快快,安迪傻了。”
“哈?”雷德一头雾水。
现在是晚餐时间,大家围坐在饭厅里,桌上摆着自制的各种菜肴,却没有人动筷子。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安迪醒过来这件事。
安迪坐在正当中,兴奋的看着着些吃的,筷子两只手一边一根,不停地敲击桌面,嘴里不停地说:“吃饭饭,吃饭饭,吃饭饭,吃饭饭……”
安迪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从醒过来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这样一幅模样,心智貌似缩水到了一个普通小男孩四五岁的级别。
“这可怎么办?”康斯坦丁率先开口:“再过两天城里解禁了,我们可就要执行下一步行动了,他这算怎么回事。”
说着,康斯坦丁手里的叉子指向了安迪的脸,吓得安迪往后一缩,再也不敢敲桌子了。
南希无可奈何,只能轻轻的用手摸他的背,尽量让他安静一点。
雷德问南希:“他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了?”
“我怎么知道?”南希把手一摊:“很难界定,根本看不出来。”
塞拉一本正经的凑过来,看着安迪害怕的脸,问:“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安迪仔细分辨了一下塞拉的脸,然后双眼看着上方想了想,最后,他把大脑袋一摇,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这就对了。”塞拉点点头。
“什么对了?”康斯坦丁奇怪的问。
“创伤后症候群,这是典型的选择性失忆。”塞拉对所有人说。
雷德把眉头一皱:“我就从来没听说过,失忆症能把人失忆成小孩子的。”
塞拉一瘪嘴:“孤陋寡闻,别打岔行吗?”
“Ok~”雷德举起双手,表示再也不插嘴了。
“安迪现在的情况是他想忘掉让他焦虑的事情,受到刺激越强烈,失忆也就越严重。”塞拉说完,摊开手,手掌对着安迪,耸了耸肩膀。
“我有问题。”舒克举起手:“那他什么时候能好?”
“因素很多,”塞拉摸了摸下巴:“主要是让病人解开心结,说白了,就是要让他平静的接受已经发生的情况,摆脱过度自责就好了。”
说着,她又看了看安迪。
安迪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坐在那,手指正在纠结着,眼睛时不时的瞟大家沉重的脸色。
“别说解开心结了,按照他现在的心智,安慰他都不一定能听懂。”
这句话说得十分实在,你指望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能听懂什么叫做‘那些人的死不是你的错,不要难过了’吗?
显然不能。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由塞拉和南希,以及舒克和弥生照顾安迪,看看几天之内安迪能不能恢复一点。
顺便联系一下瓦西里,雷德的老婆要尽快转移到上海。
另一方面,康斯坦丁和雷德去联系之前送他们偷渡来的蛇头,明着坐飞机回上海显然不现实了,最后剩下的手段也只剩下偷渡了。
几天后,晚上。
“回去吧,挺晚的了。”南希对塞拉说,他们现在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个私人码头,准备登上会中国的偷渡船。
送行的塞拉耸了耸肩膀:“船开了我就走,你们国人不是常说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说起来塞拉真的帮了他们不少的忙,提供住所,提供情报,提供食物和水,还提供免费的精神情况诊断,如果说这是军事行动,那塞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向导。
想到这里,南希倒是联想到了鬼子进村的时候,前面带路的保长。
乡亲们,出来吧,皇军不抢粮食,不杀人!
简直好队友。
“谢谢。”南希说,她也找不出别的词汇来应付这样的场景了。
“不用谢,”塞拉笑着说:“你不是也送了我一张肖像画吗?”
南希笑着摇了摇头:“画的不好。”
“才没有,”塞拉左右看了看,身上只有一条连衣裙,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当成分别礼物的,于是就把手里的布熊递给了南希:“送给你。”
“这不是……”南希接过熊:“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几天以来,熊和塞拉几乎形影不离,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妈妈……我是说的亲生母亲,在遗弃我的时候,在我的篮子里放了这么一只布熊,”塞拉笑了笑:“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过送礼物要是不送自己最喜欢的,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就这样,南希带着布熊离开了阿根廷。
这次不像上次,从阿根廷到中国不可能横渡太平洋,必须从大西洋绕过好望角,途中经过印度和香江才能到上海,可以说路程十分漫长。
漫长的路程带来了漫长的时间,当船长告诉南希,这船要开上一个多月的时候,南希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安迪坐在船头的甲板上,一边开心的笑,一边拍手,嘴里还不停地喊:“哦~坐船咯坐船咯~”
坐死你丫的!南希恶狠狠的瞪了安迪一眼,让他闭嘴。
船上的生活很枯燥,几乎可以被粗略的概括为:吃饭,发呆,睡觉,起床,吃饭,发呆……周而往复。
在宽阔的大西洋上,不管多大的船都异常的渺小,而大海的宽阔真实的展示在人的面前,配合着枯燥乏味的船上生活,要是不自娱自乐一下,几天就得变成安迪那样。
于是大家开始自娱自乐。
以今晚为例。
安迪坐在电视机前,用一个简陋的红白机(在中国,这东西叫小霸王,卡带在手,天下我有!),不厌其烦,津津有味的玩着魂斗罗和超级玛丽。
南希在画画。
康斯坦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副麻将,短短三小时内,教会了一个人,一只猫,和一只老鼠,于是开始了桌上四方城的热血厮杀。
“东风!”雷德把一张东风拍在桌上。
“四万。”康斯坦丁沉着冷劲,丢出一颗探路石。
舒克左右为难,思索了半天才打出一张牌:“幺鸡。”
弥生只歪了一下嘴,用猫爪子把面前的牌一推:“我糊了,四十番,每人再往脸上贴四张纸条。”
三个男人顿时抱头,瘫倒在桌上,他们的脸上已经被白纸条贴满了,再也贴不下了。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水手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了整条船。
“敌袭!!有海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