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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恸 作者: 壁虎强强 字数:3881 更新时间:2014-09-09 11:29:00

第19章 那些回忆

玉清,七辰的父亲,或者说是曾经的父亲。七辰记得自从睁开眼开始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男人,那个时候的他在七辰的眼中便是整个世界。他是圣云里诞生的孩子,从一出生开始他们这种孩子就要面临一生中第一次决定他们命运的转折。他很幸运这个男人看到了刚出生的七辰,他被这个孩子不哭不闹的安静打动,之后的七辰便和一个同样幼小的婴孩被这个男人带向了这个世界。因此从一开始他就是感谢这个男人的,因为他自己才逃脱了没有家庭没有亲人的命运。这就是魔界,那时的七辰并不了解,他只是知道这个男人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第一个将他抱在怀里温暖的对着他笑的人,那时的七辰是爱着他的,依赖着他的。

魔界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将会面对截然不同的命运。一种是由父母孕育,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到父母无法保护自己的那一刻,但还有一种孩子,他们有着同一个母亲,他们是一件神奇的宝贝诞生下来的生命。在他们出生后就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他们像商品一样被一个个男女挑选,幸运的孩子被带走拥有自己的父母,留下的却将在那个每天都有新生命降下的地方死去在从生。每一个孩子都是一张白纸,而每一次被抛弃就等于在这个白纸上重重画上一笔。不断地重生被抛弃死去,直到那个孩子的白纸被完全涂满黑色,然后便是消散,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道悲伤地烟火。七辰不知道那是自己第几次在哪个地方诞生,如果男人没有带走他他还有几次可以重新诞生,也许还有很多次也许再也没有了。

魔界的孩子在出生时就已经可以思考,他们是一个完整的生命,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只是他们依然还是张白纸,需要有人在上面画上各种各样的形状。而七辰的那个人就是你这个男人。

男人有一个妻子,男人有一个小小的家,男人的家里并不富裕,甚至可以算是相当的贫穷。也是,有自己的妻子却要去浮云之境领孩子的人也只有一种。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底层,他们是没有明天的一群人,可是他们却不甘心,有一个东西无论是人还是魔没有什么生物是可以放下的:传承。他们也想要有传承,那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是他们实现那些自己无法实现的梦想的唯一方法,是他们宣泄身体里面多余感情的最好的对象。但是他们不忍心,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如果就这样来到这个世界将会面临什么,可他们无力改变,他们连自己都保证不了什么,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还能熬多久。所以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孩子,一个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七辰还叫玉瑶,那个和他一起被男人带回来的孩子成了他的妹妹玉心。玉心是个好妹妹,玉瑶从来不知道还有那般像瓷娃娃般的可爱女孩,玉心很懂事,她会做很多事,玉心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她像姐姐一样照顾玉瑶,包容他的任性和调皮。七辰记得那个小女孩每次挡在那个胆小的小男孩前面的身影,她说哥哥不怕,心儿会保护你的。她说爹爹是我的错不管哥哥的事。她说哥哥要好好活下去,玉儿陪不了你了。

玉心死得那一天那个胆小的男孩第一次没哭。他躲在墙边静静的看着她在水里挣扎,那个他一直以来视为英雄的男人就在他面前将那个小小的女孩沁死在那个他们每天都会用到的水缸里。他跑过去的时候水缸里的水再也不是平常那样的清澈,刺目的红,像刀子一样在他细小的神经上划上一下又一下。他第一次像个哥哥一样将玉心抱在怀里,他说他以后会保护她,他求她别睡,他给她讲故事,他说很多话,但他却不敢看他的脸,他怕他看到她的脸也像那水缸里的水一样红。他知道他没呼吸一下都会出鼻孔里喷出那样的红色来,他的手掌感受得到那温热的颜色。他听到她怀里的女孩说出那句她这一生最后一句话。

“哥哥要好好活下去,玉儿陪不了你了。”

最后是他亲手杀了她,他用家里仅有的一把刀割破了她的喉咙,他怕,他怕看到那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一点点的碎掉,他不知道这样下去她还会在喷出多少那温热的红。

他偷偷藏起来了那把刀,把它埋在了玉心最常在的厨房里。

后来他告诉那个女人他的娘亲玉心死了,那个女人哭的很伤心,他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哭成那个样子。然后那个女人去找了男人,他们争吵的很厉害,女人一直在哭,他几次都以为女人会一辈子这么哭下去。男人打了女人。男人告诉他你妹妹被那些修行的人杀了。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骗他。只是那时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那个他一直叫娘亲的女人,直到把她的哭声都刻在了脑海里。

在那不久后男人便消失了,带着他们唯一的一点粮食,卖掉了他们那件破屋子。在他的记忆力,女人并不是个坚强的人,她喜欢哭,喜欢依赖男人,喜欢做一个软弱的女人。可是,当男人带着能带的一切离开时,女人没哭,也没闹。在那件事后的第二天女人就牵着他离开了那个他和女人都没有离开过的村子,那里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他们了,除了伤心,女人这么告诉他。女人在那以后似乎特别喜欢笑。在乎你的人已经不在了,你还哭给谁看呢,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不喜欢一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这大概是他在女人那里听到的最多的话,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特别喜欢这句话。后来七辰才知道,原来软弱是留给在乎的自己的人的最好的温柔。那时候的玉瑶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漂亮很暖。女人几乎把可以做的都做了,包括最低贱的,最卑微的只要给他们一顿饭就好。女人说,这个世界上最卑贱的事只要能让你活下去都是高贵的,是你应该珍惜和感谢的。半年,他和女人就这么像两只臭虫一般活着,令人惊讶的是,女人不仅没有被这半年的悲惨生活击垮反而愈加的健康起来。

一切转机和噩梦都是在那半年后。当七辰刚被师傅带走后的前几个月里他经常会忍不住的想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大概还正在和女人那般生活下去吧,艰苦但是幸福。是的,幸福。他从来没有那般的感觉不管是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他喜欢女人嘴角挂着微笑的告诉他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带着玉儿和她的那份永永远远的活下去。他喜欢女人抱着他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生的胜利。女人说别人都羡慕暗皇和魔尊魔力通天,可是她不,她觉得自己比他们强多了,至少自己现在还活着,好好地活着而且还带着两个宝贝活着,女人说着吻了吻他的额头。说实话女人怀中的味道很不好,可是他却奇怪的很喜欢,每次那样被抱在女人的怀里他都会很快的睡去。后来女人告诉他,别那般安稳的随便睡去,最安稳的睡眠只能留给最信任的人。沉睡中的灵魂是最安全的,但是也因此身体就会是最危险的。安稳的睡眠应该是留给你愿意把生命就给他的那个人。

在那之后不久他终于知道女人的两个宝贝一个是他,另一个却是一件真真正正的宝贝。万寿珠。那些人是这么称呼那个鸡蛋大小的蓝色圆珠子的。

万寿珠,一种极其珍贵的宝物,某些特殊的魔兽体内有极少的几率产生,不说那几种能产生万寿珠的魔兽本身就很少,即使是产生了,低于赤金级的魔兽体内的万寿珠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而赤金级以上的魔兽却又几乎已经是魔兽中的一方王者,别说击杀取珠就算是前去挑衅一二一般强者也是绝对有去无回的,这般的魔兽本身就比同等级的一般魔兽要强大上不少,就算是一只也能直面对抗三只同等级的魔兽,而且魔兽本身的实力就比同等级的魔要强上不少,如此一来万寿珠的确是稀世的宝贝。这是很久之后师傅告诉他的,在此之前他也只是知道他看到的那个珠子是个能让腐骨生肉的神奇宝贝,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万寿珠真正的名字其实是叫避毒玄珠。万毒不侵。

女人告诉七辰那是她在给一个佣兵团做引诱魔兽的诱饵时无意中得到的。七辰不知道女人经历了什么猜得到的这么一个宝贝,他只记得女人在抱着他笑着安慰说没事的第二天那个他们暂住的镇子里就传出佣兵团全灭的消息。之后女人便慌慌张张的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小镇。

七辰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人有万寿珠的事情是怎么被人发现的,他只知道,就在那之后不久男人回来了,带着吃不完的食物和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回来了,男人说他离开就是为了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他带走一切都是为了作为用来换取更多东西的资本。男人说他再也不走了,他只要妻子和儿子什么都不要了,女人没有相信他,女人知道现在都完了。可最后呢?那个傻女人还是相信了,他用自己的命向她赎罪,刀口划过脖子的前一秒女人屈服了,即使他有提醒过她。他还是相信了。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还会来的,以往的一切,抛弃,流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后来女人说他又怎么不知道他是骗他的呢,可是她还是怕了,他怕他会傻到为了骗她伤了自己。她怕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还是不顾一切的相信了他,也许她相信的并不是他而只是自己的幻想吧。女人靠在墙角低着头对七辰这样说。

可男人还是亲手打破了她所有的一厢情愿,她还真是个笨女人他只知道男人还会离开她甚至带着她身上唯一对他还有价值的那可万寿珠。可是他又怎么会想到男人所做的远超过了她的想象。男人告诉所有人她的身上有万寿珠,在他带着万寿珠离开后。之后便是又一次的流浪只是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无所知的世界,而是无数对他们垂涎欲滴的贪婪的夺宝着。女人没有再笑了,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饿得饥肠辘辘的疯子。

女人在作出最后的决定时问过他会不会原谅她,他记得他说的是不会,他说他恨女人,他说就算是他要为了死也还是不会原谅她,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他说她是个笨蛋,他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的儿子呢?女人只是笑笑,她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永远别让别人看出你的情绪哪怕是相反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娘亲,求求你别死。”

七辰看着眼前氤氲不散的水雾,最后穿上一件墨色长衫。微微一笑走出房间,进到自己的卧室里和衣躺在床上,微微闭起眼睛。其实他早就忘了那个女人,忘了她说的要把最安心的睡颜留给最信任的人,他只是习惯了只在自己愿意将生命交付的人的面前安然睡去而已。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习惯了为了生存不惜一切。真的只是习惯了而已。

作者的话
壁虎强强

一切的运筹帷幄都是在一个个血与泪中堆积起来的。恶魔都是天使失去翅膀之后化成的,今天各位看官就将认识一个不一样的七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