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斯像一张被风吹落的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从站着的姿势倒了下去，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哥哥！”艾米一边抽过纸擦拭着他源源不断流淌的血液，一边慌慌忙忙地拨打医院的电话。克鲁斯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荟萃万千光芒的眸子忽然闭上了。通过他的嘴型，艾米读到的信息只是一声“不”。

急救室的灯灭了。艾米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次陪克鲁斯来医院了。自从克鲁斯来到她的身边，她就少不了向医院跑。

医生摘下口罩：“你是家属吗？”

艾米连忙站起来，不停地点头。

“他有点病，”医生拿过化验单看着艾米，皱着眉头，“他的病叫酒精中毒性脑病。以后可能会有一些记忆障碍，比如虚构或者错构，以及定向力障碍等。还有可能伴随记忆的减退。”

艾米错愕地盯着医生：“他会忘记一些事情吗？”

“我们不排除这种可能，他的病是很早就有的，按你现在的反应，之前不知道吗？”医生瞟了她一眼，继续说，“现在你可以进去了。”

艾米进来的时候克鲁斯已经睁开了眼睛。

“艾米，我……”

艾米听见他叫了自己的名字，欣喜地说：“你没有什么事，就是酒精中毒了。”

克鲁斯盯着艾米的脖子，咽了咽口水。他的眸子里波涛汹涌，突然扑过去将艾米压在病床上，寒光闪闪的獠牙尽显狰狞。

艾米挣扎着，却没有大声呼救，只是小声地呼唤着：“哥哥。”

克鲁斯眼睛里蔓延的血丝停止了，像是被水浇了的蚂蚁，瞬息间竟全然不见了踪影。

他松开掐着艾米脖子的手，又靠到了病床的枕头上。

“我只是饿。”他悻悻地说，却又找不到什么自己想吸艾米血的理由。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你不用自责，我知道。”艾米从包里拿出一袋血放在床上。克鲁斯撕开血袋就囫囵吞枣地喝了下去，突然一愣，满嘴的血全部吐了出来。

艾米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递给他一张纸擦擦嘴。

他咳嗽着，像是喝了毒药一样满脸痛苦。这明明是血啊……为什么他喝不了呢？

“你去办出院手续。”克鲁斯不咸不淡地说。

艾米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莫名的恐慌涌上了她的眸子。克鲁斯嘻嘻地笑着：“怎么啦，去办出院手续啊。”艾米回过神来，点点头飞奔了出去。

她走出病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正拿着手机摆弄的克鲁斯。

艾米匆忙办了手续，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前。

病房的门是关着的。

艾米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明明没有关门。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紧张。

“知道你得病了，我特地来看看你。”伊丽莎白肩头的老鹰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的个子很矮，看上去就像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

“别虚假了，你给我的任务，最近一年来我看都没看。你还这么好心来看我？” 克鲁斯歪了歪头，笑容在脸上漾开，露出他戴着黑玛瑙耳钉的漂亮耳朵。

“克鲁斯，如果不是两年前我给了你这个任务，你现在也不会如此嚣张地称王称霸。”伊丽莎白拉开窗子，她的老鹰长啸一声穿过明媚的日光落在她瘦削的肩上。

“你闯进了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我现在甚至想吸我妹妹的血，我的人性早已经消失殆尽了。”克鲁斯愈发激动起来。

“克鲁斯，我现在已经不是圣殿女王了，你说的事情都不管用，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伊丽莎白歪着头看窗外的花草树木，“我的成员几乎全部都没了记忆，关于圣殿的记忆居然凭空消失了。你愿意和我谈谈吗？”

“那洛莱伽呢？”

伊丽莎白沉思了一会儿，把头靠在墙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很怪，我试探过他几次，他似乎一点儿都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