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洗头工
听到若兰的声音,我微笑道:“以后我去找你……”那天我俩买来水煎包,我突然感觉特别香。前往深圳的班车报时了。若兰哭了,什么也没说,她回身紧紧抱着我。最后只有一句话留在我耳边,‘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我也清楚知道这次的离别恐怕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了。送走若兰我的心突然有种空旷的感觉,仿佛整个大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被分配到东区老燕庄一个都市村庄,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发型设计室,《国际标榜》。
从此以后我便成了一名洗头工,与学徒一般无二。老板是信阳人,三十岁左右,一头黄色长发披肩,不过他是男的。他叫‘方庆’,店里的顾客都叫他‘阿庆’。三个发型师,三个助理,连我在内五个小工。加上老板一共十二个人。我也成为标榜其中的一员。
在标榜我终于知道美发分等级的。首先是洗头工也就是小工,再者是助理,然后是初级发型师,中级发型师,高级发型师,特级发型师,特一级发型师,特二级发型师,国际发型师。
那时的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男孩。我们早上9点上班,下班时间不等,有顾客一直忙。一天两顿饭中午与晚上。我与另外一个小工相处的非常不错,他是绿城人姓弓,叫晓东。我们俩一张床,无话不谈。标榜附近有一家夜总会《月亮湾》,里面许多小姐,她们几乎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其中我特别注意的是一对姐妹,姐姐叫严霜,妹妹叫严露,为什么特别注意呢?不是我色,因为她们俩是双胞胎,非常相似的那种。妹妹左脸庞有一颗细小的黑点。我每次都会认错,那时几乎搞得我谜三倒四。严露几乎每天都去,我与她很熟识,因为她几乎每天都来洗头。
很快到了夏季。河南的夏天非常热,尤其是许久不下雨的天气。记得那天她又来洗头。这次她要干洗,(干洗就是把洗发水放在头顶,用水壶打湿,然后来回搓揉。)
那天严露穿戴非常暴露,一身连衣裙,不过特别露肩。严露当时也只是22岁左右,不过已经非常成熟了。睫毛是贴上去的,看她脸上应该是画了一个淡妆。由于干洗要捏肩,我的手不好意思按在她肩膀上,当时有些尴尬。不过严露皮肤很白,我看上一眼脸色居然有些滚烫。
“哈哈!明明害羞了。对了明明你老板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严露看着我那模样笑道。
“我是洗头的,一个月只有2百块,”我硬着头皮说道。
“跟姐走吧!姐一个月给你给你5百块,”严露看着我又是笑问。我傻笑一声道:“好啊!我啥都不会干啊!”
“真的,那现在就走吧!我先给你买两套衣服,”严露突然站起来认真的说道。
我看到她认真起来,把双眼看向店里吧台里面的‘阿庆’。严露看我看向我老板,径直向阿庆走去。“阿庆,明明我把他带走了,以后他跟我。”严露从红色包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阿庆一支,自己点燃一支。阿庆笑着看我一眼道:“这个嘛!明明如果愿意跟你,我做不了主。还是你们谈吧!”
我那时脑子瞬间空白,以为是开玩笑呢?看着严露认真模样我一阵脸红道:“露姐,我是开玩笑的,我还要学技术呢?我哪里都不去。”
严露一愣丢下半截香烟道:“小骗子。”然后就走了。每次都是我帮她开门送走的,但这次我没有。
当严露走后。店里员工全都围到我身前,叹息道:“明明,多好的机会啊!跟着她你以后吃穿不愁啊!”
经过他们几个的说词。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小白脸’。被女人养的男孩子。
那天过后严露仍然每天洗头,好像忘记那天的话。一个很热的中午,我们刚吃过午饭。严露又来了,这次她要剪头发。她每次剪头发都是我的老板亲自出手,但这次她让我剪。她的头发很长很多,严露问我在这里有半年了吧!我说有了,刚好8个月。
“8个月了还是洗头的,你真是笨蛋。”严露样子有些发怒。我一下子脸红了。严露噗哧笑道:“从今天开始姐姐做你的模特,我头发长,你一次少剪点。剪不好我可不给钱啊!”最后这句她故意大声,是让阿庆听的。于是阿庆亲自站在我身旁指点我……就这样我在《国际标榜》1年6个月过去了,从小工升到助理。严露的头发从长发变成了短发,我因此学会不少技巧,比如断层的头发,层次的高低,牙剪的用途。
许多年过去了,严露我还记着她的名字,虽然模样有些模糊。如果不是她估计我走不了那么快,虽然她只是把她的长发贡献给了我,我真的很感谢她。
两年后我已经17岁了,个子高那么一点点,但是很瘦。由于头发比较长,很多人把我当成了女孩子。我买来一部bb机,当时很流行了,许多人都带着。这天严露又来了,因为她要走了,想见我最后一面。那天我请客吃‘水煎包’,看着严露高兴的吃水煎包,我想起了若兰,那一刻我把严露看成了若兰。严露临走是双眼同样红着,同样的一句话‘明明我会想你的’,严露伸手在许多人的面前紧紧的抱我许久许久。
严露走后数月我才听说她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我感慨好久,只能祝福她过的好,虽然她是小姐,但我看来她是个好女孩子。或许为了自己的生活吧!
店里依旧每天来往的顾客,我们同样不停的忙碌着。听晓东对我说,山东有一位非常出名的发型师,发型界称他‘北刀’。此人姓柳,单名一个风字。他的刀工炉火纯青,以刀片打眼,掏耳,甚至用刀片刮沙。我几乎听的出神,对那种刀工充满向往。那种刀功在《国际标榜》没人会,他们跟本就没拿过剃刀,包括老板阿庆。
于是我有了前往山东拜师的想法。2002年8月经河南省劳动局组织一场考核测试,也就是理论上的知识,我顺利的拿到‘美发初级发型师证件’。当我辞工离开《国际标榜》后,我后悔了整整10年,常常埋怨自己为什么第二天不走,为什么不再晚走几个小时……
那天早上我收拾自己杂物,打包兴奋的赶往火车站,去山东找柳风拜师学艺,店里两年的伙计们把我送上火车。我给他们说学成归来我再教给你们。上午8点40分我上了火车,没有坐位我是站在车厢里的。9点30左右,也就是说火车行驶差不多一个小时,我的bb机响了。上面的留言是阿庆发给我的。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明明你上车没有,如果没有请速回店里。你两年不见的好友来了,她叫若兰’。当我看到传呼的留言时,几乎傻眼了,全身骨骼好像都要散架一般,那种后悔无法形容,毕竟我对若兰情意最深,因为那是第一次的感觉。
下了火车我迅速找到一个电话打了回去,可惜若兰已经走了。我心中微暖的是她走时有我bb机号码。但是放下电话我一阵头晕目眩,腰间的bb机不翼而飞,当时我好想大哭一场。也就是那时我发现若兰在我心中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