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到王府，李景昌就一直沉默不语，一路上还是有很多不是眼色的人不停地前来祝贺。

人生几大幸事不过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只是要娶得女子，不是那个她，还会幸运吗？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幸。

“小昌，三哥对不住你。”李景辰站在李景昌的身侧，湿了眼眶。人都是自私的，原谅我没有勇气为你分担。

“没事，哥……”景昌皱着眉，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现在才明白失去最爱的痛苦。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我从不觉得你欠我什么。那时候还小，我们谁都不懂得爱，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秀秀。一直没有告诉你，到父王那里告状的事，不是偶然，而是早就预谋好的。更可笑的是，这一切都是疼我爱我的母妃一手策划，这些年来，像傻子一样守着悲伤的，只有你我。”景辰深深缓了口气，过去太沉重，说出口，还是像巨石压在胸口。

记忆一点一点的模糊，疼痛却依旧清晰。

又是秀秀的忌日，像往常一样在清泉池旁放着花灯。

“秀秀，为什么吝啬的都不托梦给我？在那边，你过得好不好？如果在梦中能够见到你，我一定要告诉你，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李景辰点亮手中的花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我很想你。”放完最后的一支花灯，李景辰躺在池边喝起了酒。

望着天上闪闪繁星，微醺。

“答应过你，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李景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怀抱着酒坛，踉踉跄跄的往承德殿走。

“姐姐，我们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舒妃伤神的问。

“你我在宫中本来就要相互照应，景昌是你的儿子，你也想要亲自抚养不是吗。秀秀和景辰的事，本来就是个意外，如果景辰真的能够登上王位，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德妃握着舒妃的手，安慰着。可是自家儿子的失落，当母亲的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件事情，对景辰，景昌的伤害都太大了，有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们来到晴宛，背井离乡，儿子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这样做……”舒妃又忍不住抽泣起来，毕竟是真的很爱王上，很爱景昌。

“忘了我们潜伏在此的目的了吗。”德妃竖起声线，怎么可以忘了。

“妹妹不敢。”舒妃轻轻拭去眼泪。从小就被严格的培养着成为安插在王上身边的眼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要拥有绝世的武功，更重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秀秀那孩子，安置好了吗？”德妃递锦帕给舒妃，几十年的姐妹情谊，舒妃，就是心软。

“姐姐放心。”舒妃眼睛肿的似桃，努努嘴。秀秀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孰轻孰重，都清楚，所以做起选择来，自是果断。

“那就好。”德妃若有所思地说。

“王爷，您醒一醒啊。”刚支开其他宫婢的碎玉姑姑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景辰王爷不省人事的躺在宫门前。

事后，德妃、舒妃都心照不宣的避开此事，绝口不提。也不想知道景辰到底有没有听见，或者听见多少。

得知所有的景辰也不愿提起，有些事情说多了，都是眼泪水。

回回神，景辰抬起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三哥，过去就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背负的太多，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放下，这婚事要是成了，我估计以后再也回不来了……”说着说着，李景昌就哽咽的说不出。

以前的景昌也是不善言辞，可是月沫的消失，让他知道有些话不说，可能是一辈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