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举起手中的扳指看了看：“他对九卿好吗？”

“很疼爱。”

“嗯。”将扳指交还到锦夕手中。

“你留着这扳指吧，人不在，物却可以长存，留个念想吧。”锦夕收回了手。

“他醒了，准备点水，给他净身！”身后的门被打开，传来默汗昀的微微疲倦的喊声。

“他好了吗？毒解了没？”锦夕连忙跑过去。

而默汗昀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倏然睁大的眼睛紧紧盯着清荷，忽然身形一动，像一道利箭冲了过来，紧紧钳住了清荷的脖子！

“喂！你做什么？她不是故意害倾歌的！你放开她！”锦夕连忙冲上去喊着。

“你还我妹妹！”默汗昀双目赤红，掐在清荷脖子上的双手青筋隐现，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原本还在挣扎的清荷一听，顿时不敢置信地看着默汗昀，双眼慢慢闪过一丝了然，手颓然地垂下，不再挣扎。

“你为什么要带走她！”默汗昀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恨意，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问句。

看着清荷泛白的脸，锦夕急了，轻轻拍着默汗昀的手：“你掐着她，她说不出话，要怎么回答你呢？你先放开她，把事情说清楚了再杀她也不迟啊，反正她也不是你的对手，是不是？”

默汗昀缓缓放开了清荷，眼睛却依旧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清荷捂着脖子重重地咳嗽着，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你竟是那个小男孩？”清荷上下打量着默汗昀，问出了锦夕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要带走我妹妹？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默汗昀冷冷地看着清荷，仿佛随时又要扑上去取她的性命。

“指使？为什么是受人指使？我没有受人指使，我只是需要一个孩子罢了，你的妹妹在宫中多年并未受苦。”

“那现在呢？你还敢说她没有受苦吗？”默汗昀质问道。

锦夕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发觉许多事情都有了答案，为什么默汗昀要收养倾歌，为什么将缇舞送进宫，为什么要帮她混对付皇后…… 一切只因为他的妹妹，九卿公主，默汗蕴。锦夕记得，默汗昀曾说过，他的西单王族，九卿如果是他的妹妹，不也成了西单王族了吗？如此一来，皇后的身份揭穿，九卿的身份又能隐瞒到何时呢？

“带走你妹妹，我也是无奈之举，但是我并没有害她不是吗？如果不是她的驸马造反，她会一生安康地直至终老的。”清荷的话有些无力。

“可是她一生都不会知道，她还有个哥哥！如果不是你带走了她，现在的她，一定过着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而不是你们权势斗争的牺牲品，你们中原皇族的驸马，个个都是狼子野心！你爹是，我妹妹的驸马又何尝不是？都不过是一丘之貉，你敢说，你当真不知道我妹妹的驸马，他的身份吗？你当真不知道，你爹在朝中的心腹，是一位姓苦钦的文臣吗？”

“我们中原的皇族？什么叫我们中原的皇族？难道你不是中原人吗？”清荷揪出了他话中的重点。

而锦夕却被他的最后一句话惊住了，苦钦的文臣，难道是苦居山的爹吗？苦居山曾说过，他爹是一介文臣，最终以帮助三王爷谋反而被满门抄斩的，而按照苦居山的理解，苦钦是因为抗婚而招致杀身之祸，真相到底是什么呢？那苦钦执意抗婚的事情又到底是真是假呢？而先皇指婚又到底是什么用意呢？清荷的爹也曾是一个驸马，还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满腹阴谋的驸马，为了控制外甥皇帝，不惜牺牲掉两个女儿，这样的人会在那场满门抄斩中起着什么作用呢？

“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带妹妹来过中原，就不会遇见你们这群丑陋的人。”默汗昀说。

“可是你妹妹她是不是这样想呢？为什么你带她走她却不肯走呢？她的驸马也许负尽了所有人，可是对你妹妹却是真正用了心的，而她自己也是无悔的，她不肯跟你出宫，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你带走了她，她根本不会遇见他，我会给她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你现在这里巧舌如簧，不过是在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罢了！”默汗昀似乎被激怒了，又一把钳住了清荷的脖子。

清荷也不闪躲，任由她钳住，吃力道：“当年是我带走了她，可如今你无法将她带回来，是气我，气你自己，还是气你妹妹自己甘愿深陷而不肯自救？你今日可以杀了我，可是你妹妹却依旧不会跟你走。”

随着清荷的话，默汗昀的手一点点地收紧，脸色一点点地阴沉下来。

一只修长手握住了默汗昀的手腕，倾歌轻声道：“师父，放开她吧，不是她的错。何况当年如果不是她带走了九卿姑姑，九卿姑姑也许早就饿死了，你自己那时候才四五岁，怎么可能养得活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呢。”

默汗昀怔愣了片刻，终于是颓然地放开了手，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转头进屋了。

锦夕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刚刚分明看见了他眼角闪动的光华。仰头，就能让眼泪倒流了吗？

“长乐，我先去洗洗，换身衣服，然后回护国寺去。”倾歌说完，转身要走。

“你的毒都解了吗？我怕你会禁不起折腾的，”锦夕连忙拉住他，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一脸的疲惫。

倾歌回身牵住了她的手，疲惫的眼里尽是笑意：“放心，你要折腾的事情，我都禁得起。”

锦夕抬眼，蓦地触到他眼底的深情，脸上一阵发烫，慌乱地收回了手，看着他的身影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