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第一次吵架
锦夕醒来时发现已回到了护国寺,醉酒后的头一阵阵发紧,她抬手揉了揉,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一个颀长的身影负手立在窗边,微微仰头,望着窗外西移的残月,夜风微扫,院中婆娑的树影落在倾歌白色的身影上,无端惹起满室落寞。
“很晚了吧…今天的月亮不怎么亮啊…”自知醉酒不应该,锦夕起身走到倾歌身后,讪讪地没话找话。
倾歌回身,拂落一身碎月树影淡淡道:“醒了便去沐浴吧,我拿些吃的来,吃过了再睡一觉,明天起来头就不会疼了。”
“喂…”锦夕伸出手,他的身影却已经无声走到门口,只有一片没有温度的衣角从手心划过。锦夕微微发愣,这似乎是第一次,倾歌对她如此冷淡,为什么呢?他见到清荷了吗?将清荷当成了男人,吃醋了吧?
锦夕掩着微微发烫的心口抱着衣服往澡堂走去,沐浴时也满脑子想着倾歌如果知道清荷的身份后会有怎么样的表情,还会生气吗?沐完浴锦夕抱着衣服回房间时,路过院子时看见倾歌坐在院中,正低头看着什么。
锦夕踮起脚尖静悄悄地凑过去,顺着倾歌的目光而下,只见地上,一个浑身洁白隐隐透着光的小虫子正在地上蠕动着,锦夕一阵恶寒,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惊呼一声伸出脚朝虫子踩去。
“你做什么?!”倾歌吓了一跳,异常紧张地喝止她,同时骤然出手挥开她,锦夕一愣,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个趔趄,站立不稳往后倒去,倾歌回神连忙伸手去捞她,锦夕却是一躲,躲开他的手,任凭自己重心不稳地摔了下去,顾不得散落一地的衣服,急匆匆地爬起来跑回了房间。
摸着磨破了皮的手掌心,并不算痛,可锦夕突然满心的委屈,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长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教你的剑法足以让你躲开的,所以我以为你会躲的…”倾歌在门外扣着门,语气里满是懊恼。
“长乐,让我看看你的手好不好,是不是磨破了?”
锦夕依然不说话,却擦了擦眼泪,细细清理着手掌上伤口,泥土混着点点血丝嵌在伤口里,单手清理起来有些困难。
“我今天…是有些失控了,收到缇舞的信号,说你被皇后刁难,又被郎安王带出宫去了,我心急如焚,让师父易了容在寺中假扮我,我立刻就下山去找你,截住郎安王的马车却没有看到你,我又心急如焚回京城找你,差点就要闯进宫里去,却在客栈看到你躺在别的男人怀中喝得酩酊大醉…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被他带走了…我要去哪里救你…”倾歌在门外喃喃地说着。
“其实那人…”锦夕满心的委屈瞬时散去了大半,转身打开门,看见倾歌懊恼郁结的脸。
见锦夕打开了门,他笑了,急忙拉起她的手查看她的伤口:“让我看看你的手,刚刚看家你捂着手跑掉,就知道你擦伤了,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那虫子不是普通的虫子,那是师父驯养了多年的一对双生灵蚕,我和师妹一人一只,师妹是师父的女儿,她被送进宫里了。灵蚕经过多年的驯化已经有了灵性,彼此之间可以互通传信,我和师妹之间就是用它联系的。”怕她还生气,倾歌急急忙忙地解释着。
“所以你才那么紧张么?”锦夕幽幽地问。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师妹,更没有说过他们之间有灵蚕,无论如何失散都能让彼此找到对方的灵蚕。
“我自然是紧张的,它是我们和师妹唯一的传信工具,如果被你踩死了,就没有办法和师妹联系了。”倾歌一愣道。
“嗯。我去洗洗手。”锦夕淡淡道,抽回手往澡堂走去,也没有了心情跟他说清荷的事情。
“我帮你洗,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有心伤到你的。”倾歌不懂她突如其来的沉默和失落,只好跟在她身后道着歉。
锦夕没有说话,心思忽然就敏感起来,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在无意中伤了她而不自知,以为一声抱歉能化解所有呢。未来未可知,还是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心吧,如果有一天能脱离这梦境回到现实,少些牵挂总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