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卓焕顾篇

“我们之间，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的。但是，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她有些沙哑的声线一点一点侵蚀我的心，我知道，她肯定又是哭过了，肯定又是哭到说不出话来。我拿着电话倚着墙滑落着坐在地板上，我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抱着膝盖闭上眼睛。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连见都不想见了。

重又拿回手机，感觉连嘴唇都在颤抖“好，我消失。”

躺在床上睡了几天，话也不想多说一句，妈妈把饭端到床头我根本也没有胃口。有一天中午，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个人趴到我床边，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缝儿，黑色夹杂着白色的头发，是妈妈。

我的心被重重地震撼了，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看见我妈哭，揪心的疼。等她出去了，我呆坐起来，强忍着咽下了床头柜上摆着的饭菜。

卓焕顾，你这样算什么本事，振作起来别再让他们担心。想着想着，眼眶湿润了，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有这么一天。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你不想见我，那就不见吧，你高兴就好。

过了几天，我哥也回来了，瞧着我这蔫吧的样，狠狠地把我锤了一顿。

我被打趴在地板上，喘着气，脑袋一片空白，被打得很疼，但是好像也没有那么疼，欢兮，我的欢兮，你一定比我还要疼吧。

“待会收拾衣服，跟我上青城。”爸爸端着一碗汤，沉吟道，我没说话，默默地收拾了衣服。

北镇到处都是你的气息，到处都是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走到哪里好像都能看到你的身影都能听见你的笑声，我实在是受不了。

青城，那个你我都没有去过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让我的痛苦少一点。

在青城的日子，没有你，没有我们一起走过的街道，没有我们一起吃过的小吃，没有我们一起玩过的地方。好像一切都与你无关，又好像一切都能让我想起你。在超市看见一瓶冰锐，就想到你最喜欢喝蓝莓味的，看见一片碧蓝得没有一朵云的天空，就想到你最喜欢这样的天空，独自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感觉好像你还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跑呀跳呀。

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最终还是回了一趟北镇，意外地看见摆在床上的礼物，我妈说，是寄过来的。放了挺久的。有种直觉，就是你。关上门，打开一看，我能做的就是抱着衣服发呆，好像礼物的盒子还是你亲手选的，好像你就在我面前，把衣服放进去。

终究还是忍不住，不自觉就去到了学校门口，上课期间，街道一片冷清。我坐在饮料店里，点了一杯你最爱喝的奶茶，小口小口地喝着，终于等到你们放学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校门口。你一向拖拖拉拉的，等到大半的人都走出来了，才看到你。

头发长长了一点，瘦了，穿着宽松的校服慢吞吞地走着，还是那么喜欢背斜跨的包，酒红色的。好像换了一双新的鞋子，还是白色的，高帮。自己一个人走着，感觉那么孤独，我多想冲上去把你抱住，可是我不敢。

最终我还是怯懦地看着你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我们一起不知道并肩走过多少遍的大街上。

北镇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重回旧地，只是少了个你。

回到青城，思念比刚来的那个时候还有沉重，恍若潮水，铺天盖地地涌来。

你说过你长大了，要开一家奶茶店或者冰淇淋店，想开店就开，不想开就不开，自己一边吃一边卖。然后我爸问我想要干什么的时候脱口而出“奶茶店吧”。

我自己去选的地址，自己选的壁纸和瓷砖，自己配的奶茶，亲手取的名字，菜单字体是你喜欢的微软雅黑，底色是你喜欢的浅色，这家店，就是按照你和我说的那样开的。我还自己去市场上淘来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白天我在店里工作，虽说这是我和哥哥一起开的店，但是很多东西他都不理的，但是有时候也会过来帮我打理，但大部分都是我亲手来的。

调出一杯杯香醇的奶茶，看着顾客们一张张笑容，我多希望你和那一个个不怕胖的少女一样，吃自己爱吃的，喝自己喜欢喝的。你长再胖，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呵，现在也轮不到我嫌弃了。

不知道我不在，你有没有记得拿好放在餐厅座位上的包，不知道你有没有记得带伞，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早餐，不知道你是不是高兴着......

怎么办，我很想你呢。

从玻璃窗里看到你，是我从未想到过的事情，你也来了青城，原来你也在这个城市。

看起来你过得很好，有关系很好的朋友，陪你开心和你说笑。再也不怕长胖，敞开了肚皮吃。我就这样站在那里，看了好久，好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最终你还是看到我了，明显看到你眼睛里面的震惊，身体停顿了一下，我有些悲伤，大概你还是不愿看到我的吧。

我转了身，人潮拥挤，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我走得很快，像是害怕你追上来却又想要你追上来。

玻璃窗里的你，真美丽，好像一件精品，一笑一颦足以让我痴看半天。

你最后还是追上来了，原来你一直跟在我后面，我很高兴，很激动，多想穿越人潮去拥抱你，却又怕吓坏了你。

你问我，“你怎么不回头？”一张一合的嘴巴有些颤抖，牙齿有些痒痒的，真想一口把你咬下去。

她最终，还是在乎我的吧，可是我却做了那么令她失望的事情。

我怎么敢回头，多害怕一回头后面根本没用你，我不能再失望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见到我。”

你又哭了，还是那个爱哭鬼，可是我好喜欢你。我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拥抱住你，其实很害怕你再次把我推开。

很庆幸的是，你没有。

真的真的，再也不想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