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前往护国寺(一)
近十年来,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街头巷尾,曾有人这样谈论过。当皇上还是将军时,曾有一个结发正妻,为前朝九卿公主,九卿公主与将军育有一女,为长乐郡主。宫变后,将军登基为皇,九卿公主与长乐郡主却双双失踪。
有人说,九卿公主与长乐郡主同先皇一起被处死了。
有人说,皇上囚禁了九卿公主,公主不甘,携长乐郡主与太子殿下一同自焚于太子宫中。
有人说,九卿公主其实就是当朝的皇后,只不过换了一个身份罢了。
也有人说,九卿公主自焚,却没有死,只是毁了容颜于是被皇上弃置于冷宫。
传说云云。
于是当皇后意图谋杀冷宫卿妃的消息传出后,百姓们恍然大悟,九卿公主原来果真没死,一直被禁于冷宫。
为了安抚卿妃娘娘,皇上晋封了卿妃为卿贵妃,并亲自将卿贵妃从冷宫接出,安置在清和殿与皇上同住同寝,另在清和殿与坤宁宫之间着手修建一座流毓殿,只待建成后将卿贵妃迎进去。
而皇后娘娘这边,尽管位高权重却终究比不得卿妃娘娘与皇上的结发之情,据说卿妃娘娘缠绵于病榻生死一线时,皇上震怒之下曾出口废后并杀之!却被卿妃娘娘阻拦,三言两语便令圣意回转,以德报怨救了皇后娘娘一命。
最终皇后娘娘仅以惩戒之名被遣往护国寺祈福一个月,后因卿妃娘娘的求情又改为半月,数次的圣心回转,更坐定了卿妃娘娘的盛宠。
薄雾晨曦中,锦夕早早醒来,背着一个小包袱就去了郡主府。
衾珞还裹着被子做着梦,就被锦夕挖了起来,半睡半醒的衾珞地坐起来,气闷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孩子气,她双眼迷蒙地看看了锦夕半响,忽然双眼一瞪,居然大叫一声惊慌地低头查看然后急急忙忙拉起被子掩住了胸口,脸色发红地把她赶了出去。
锦夕莫名其妙地被推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里面传来衾珞气急败坏的吼声:“干嘛不敲门!进人家寝房居然不敲门!你这个色胚子!”
锦夕啼笑皆非地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喂!什么色胚子啊!大家都是女孩子,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又没有占你便宜,再说你上次还亲了我呢,我才吃了亏呢!”
门内传来衾珞闷在被子里的声音:“了不起我让你亲回来呗。”
锦夕没好气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闹了,我还有事,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出趟门,我跟秦叔说是跟你出去玩了,所以你这几天要躲起来,还要交代府上,要是秦叔来问的话,要帮我圆谎,听到没?我走了啊!”
锦夕正要转身,门猛地被打开,衾珞手忙脚乱地系着腰带问道:“你给我等会儿!去哪啊?”
“你别管了,帮我兜着就是了,回来请你吃好吃的!”锦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理会衾珞的哇哇大叫,转身而去。
出了郡主府锦夕雇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个满脸花白胡子的老爷爷,老爷爷很和蔼,笑眯眯地就上路了,锦夕舒服地躺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啃着从府里带出来的醉鸡,满嘴流油地起了瞌睡。
睡梦中耳边传来一个男声:“姑娘,醒醒。”
锦夕一个激灵醒了,原来是赶车的老爷爷在帘外叫她,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掀开帘子看了看,原来老爷爷把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的门口。
真细心,该给点小费才对!锦夕愉快地想着,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嗖地一声蹦下车,神清气爽地望了一眼京城的人群熙攘的街道:“真好,谢谢了爷爷,多少钱?”
老爷爷整了整头上的大草帽道:“姑娘,不客气!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是多少啊?锦夕默默地想着,伸手去摸口袋却摸了个空,手一顿,脸慢慢垮了下去,完了…她貌似忘记带钱了,她一直没有带钱的习惯来着。
老爷爷低头顺着马鬃,不骄不躁地等着。
这么老的老人家,难道要坐霸王车么?锦夕胡乱地在腰间摸着,想摸点什么出来能抵抵账,忽然在腰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锦夕满怀希望地捞出来一看,是倾歌那日送给自己的那个玉瓶,药涂完了以后这个空瓶她用一个红绳系着放在了身上,原来她一直无意识地带在身上么。锦夕犹豫地摸着玉瓶,要拿它抵账吗?
老爷爷笑呵呵道:“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没带钱啊?你是不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啊?这可不好,爹娘会着急的,爷爷送你回去吧?”
“老爷爷,那个…我忘了带钱了,您看这个能抵您的车钱吗?”锦夕急了,急忙把玉瓶往老爷爷手中一塞,到时候回家了再找他赎回来吧。
那老爷爷低头看了眼手中玉瓶,神色似乎顿了顿,咳嗽了一声道:“小姑娘,你确定要拿这个抵车钱吗?”
锦夕不好意思道:“这个不值钱对不对?但是没有办法,我真的忘记带钱了,虽然它不值钱,但是对我很重要,我保证,我会朗州一定会去找您,把这个玉瓶赎回来,我到时多给您一些钱,好不好?”锦夕忐忑不安地保证着,不确定老爷爷会不会相信她。
“对你很重要?唔…那我暂且相信你了。”老爷爷埋着头想了一会儿,把玉瓶塞进了腰间,赶着马车掉头走了。
锦夕傻眼,这么好说话?
客栈没得住了,这下可惨了,要露宿街头了。锦夕站在街头,抬头看了眼客栈,抬脚走了进去,店小二立即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吃点什么?要不要住店哪?”
锦夕嘿嘿笑道:“请问这儿可以吃霸王餐吗?”
小二的脸色一僵,眼神顿时警觉地看着锦夕。
锦夕噗嗤一笑:“其实我只是想问,护国寺怎么走…”
小二的缓了缓神色道:“客官,护国寺在灵泉山顶,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您现在去,天黑也到不了,不如您住一晚,明天在咱们这儿雇个马再出发呢!”
灵泉山?怎么有些耳熟呢?好像听谁说过呢?
“客官?客官?”见她发呆,小二叫着她。
锦夕被打断思绪,干脆懒得去想,对小二道:“住店啊?好啊好啊,可以赊账不?”
小二噎了一下,弯了个腰道:“客官,出门右边,走到街道尽头,继续右转,出城门,一直走,走到岔路选择左边就会到灵泉山,护国寺就在灵泉山顶,客官慢走。”
锦夕目瞪口呆:“…什么左转右转上山下山…我没听明白…”
小二也呆了,两个人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只听见一声吆喝:“小二!再来一壶酒!”小二立刻应了一声风一般地跑开了。
果然是没钱寸步难行啊,早知道带点金银首饰什么的也好嘛。锦夕默默念着刚刚小二指的路线,转身走出门去。
这时一个人从锦夕身后走出来,低着头形色匆匆地撞上了锦夕,锦夕被撞了个趔趄,扶着门框还是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人却丝毫没有停留,头也未回地直直往外面去了,瞬间就消失在了人群里,锦夕一边爬起来一边怒道:“喂…”
忽然,撑在地上的手似乎按到了什么,锦夕定睛一看,荷包?!还是鼓鼓的?她拿起来掂了掂,沉沉的,打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子,居然还偶尔夹杂了几个金元宝!天降横财啊!
虽然不知道值多少钱,但是这么大一坨金子就是放在21世纪也值钱哪!锦夕兴冲冲地爬起来,忽然一顿,迟疑地看着刚刚那人消失的方向,这个人形色匆匆,连撞倒人都没发觉,随身还带着这么多钱,钱掉了也不知道,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
想到此,锦夕迟疑了一下,爬起来跟着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