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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恨歌 作者: 西瓜蔓 字数:4565 更新时间:2014-08-23 14:09:00

(二十八)相认

锦夕趴在床边睡着,因担心九卿,也没有睡得太沉,迷糊中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头顶,仿佛有轻柔的歌谣在耳边萦绕着。她恍惚醒来,看见九卿正歪着头,微笑地注视着她,神色里是满满的温柔,鬓边青丝滑下,软软地垂在她的肩头。

见锦夕醒来,她温柔一笑,轻声唤她:“夕儿…”

锦夕浑身一震,蓦然清醒,仰起头,她竟认得出她?

九卿抚摸着锦夕的脸,叹息一声却哭了:“夕儿,我的长乐,如今你在哪里,到底有没有活下来呢?”

锦夕心中一酸也落了泪,有些隐隐的激动,声音微微颤抖:“娘…我是夕儿,我是长乐,我活下来了,我来接你了。”

九卿蓦然一顿,双目倏然睁大,用力攥住锦夕的双肩,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敢置信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夕儿吗?”

锦夕刚要点头,却忽然被九卿大力推开,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九卿发狂般推着她:“你不是夕儿,你是他们找来骗我的,想骗我说出夕儿的下落!我说过了,夕儿死了!早就死了!不要再来找我!”

骗她说出夕儿下落?九卿的话让锦夕心中一惊,难道有人知道她没死吗?是谁?苦居山?不,明显他并不知道她还活着,即便知道,应该也不会这样对九卿吧?那么只有皇后了,苦居山把图刻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只有那个女人在场,只有她知情,但是她要追查她的下落做什么呢?难道她想要的是藏兵图?

九卿的声音惊醒了一旁打瞌睡的衾珞,锦夕连忙起身抱着九卿一起站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夕儿没死,但是她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要看你了。”

九卿瞬间安静下来,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又转头缓缓看向锦夕,眼中盛满惊疑和戒备,最终缓缓安静下来。

衾珞揉了揉惺忪迷蒙的眼睛,看见锦夕抱着九卿站在床边,面色轻松了许多:“娘娘您可终于醒了,我这就去禀告皇上,娘娘醒了!”

见衾珞走了,九卿急切地抓住锦夕的手:“你刚刚说什么?”

锦夕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着:“我是夕儿,我真的是夕儿,你放了火,让我和长孙殿下一起逃出去,你忘了吗?”

九卿久久地瞪着锦夕,逡巡的目光打量了她许久,神色里的怀疑终于缓缓退去,激动地抱住她说:“你是夕儿,你真的是夕儿,你果然还活着!太好了!”

见她这样轻易就认出了自己,锦夕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她迟疑地问:“你真的认出我了吗?”

九卿含着泪点点头,伸手抚着锦夕右边的眉:“是的,我认出你了,夕儿,你的眉里,有一颗浅红色的痣,这个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曾注意过。”

锦夕恍然而笑,好在不必费太多的周折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她最担心的,就是九卿不信她,她没有信物,也没有证人,如果九卿不信,她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

九卿忽然神色一紧:“祁儿呢?他也还活着吗?”

锦夕垂下眼:“我不知道,我和他失散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希望他能和我一样,好好地活着,娘,我答应你,我一定找到他。”

九卿道:“你怎么混进宫里来的?为什么要混进来?我费尽心机送你们出去,你回来做什么?”

锦夕心疼地摸着她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你要我好好活着,可是为什么你自己却不好好活着呢?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呢?如果我不来,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九卿淡淡一笑:“如今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我活着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夕儿。这道疤是当初他要强迫立我为后,我自毁容颜来抗争留下的。”

锦夕痛心道:“如果你不好,我不能安心。”想到衾珞去叫苦居山了,锦夕决定长话短说,“娘,他就要来了,你听我说,我要你出冷宫。”

九卿愕然:“出冷宫?”

锦夕点头道:“是,此次你落水,是有人要害你,你知道吗?”见九卿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锦夕接着道:“他已经查到,害你的人正是皇后,所以,我要你出冷宫,我要你利用他对你还残留的这些爱,自保,也保护我,皇后,她已经怀疑我没死了,是不是?如果你再不反抗,我的身份她迟早会查出来,到那时候,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九卿若有所思道:“从去年开始,她总在皇上不在的时候来歆昔宫逼问我你的下落,我一直咬定你死了,虽然受了不少皮肉伤,她倒也没打探出什么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来取我性命。”

锦夕冷笑:“我没死,大概只不过是她的怀疑罢了,一年多都咬定我死了,她大概也不再怀疑了,想取你性命,大概是皇上夜夜流连歆昔宫被她知道了罢!”

九卿皱眉:“皇上夜夜流连歆昔宫?这是谁造的谣言!”

锦夕看着她幽幽道:“恐怕并非谣言,衾珞也曾说,见过皇上曾夜探歆昔宫,只是静坐,并未惊动任何人。娘,你一直都知道他爱你,所以你才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来伤害他,不是吗?”

九卿苦苦一笑。

苦居山很快赶来,看见九卿安然地坐着,锦夕正在为她梳理着发丝,苦居山紧绷的面色顿时柔和了许多,几步跨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脸上有着失而复得的庆幸:“你终于醒了,我实在是担心,你如果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

仿佛终年被冰封的花朵缓缓被融化,九卿浅浅一笑,轻轻回握覆在手上的温热手掌:“让皇上担心了,是臣妾的过错。”

苦居山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回握的手,眼中渐渐涌出狂喜:“卿儿,十年了,你终于肯对我笑了,是不是就代表,我们的一切不愉快都过去了?是不是?”

九卿面色微微一怔,继而点了点头:“十年了,也该过去了。”

锦夕和衾珞适时告退,离开了歆昔宫。

回城的马车上,衾珞道:“我就说过,这位娘娘是深得皇上宠爱的,如今看来,不止是宠爱,皇上对她似乎用情颇深呢!只是不明白她的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一道伤痕呢?”

锦夕凌口吻微微凌厉地接下话:“所以,你就派人盯着她?指着她哪一天翻身?”

衾珞闻言表情一凝:“你知道了?”

锦夕道:“皇上说,碧落宫的宫女五儿恰好路过,看到娘娘落水才叫人来。清池在坤宁宫附近,五儿好端端的为何会从坤宁宫路过?”

衾珞双眼一眯:“你似乎对宫中很是熟悉?你是郎安王的养女,进宫总共不过几次吧?清池的位置你也如此清楚?还有,一个冷宫的妃子,也值得你如此紧张上心,彻夜守在床前甚至不惜与皇上据理力争?你敢说你就没有企图吗?”

锦夕默然,如果她有企图,那么她唯一的企图,只是希望九卿平安,好好的活下去罢了。

见锦夕失语,衾珞倒也不相逼,闲适地往马车后一靠:“我不管你的企图是什么,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对她没有任何企图,也没有安插眼线在她身上,从前是好奇,无聊之余多些关注罢了,如今安排五儿盯着她,不过是受人所托。”

锦夕追问道:“受谁所托?”

“倾歌。”衾珞道。

“倾歌?”锦夕一顿,点点迷惑浮上心头。

“倾歌几日前就找过我,他说冷宫卿妃有难,让我在宫中安排人随时跟着她,那日的降雪,不过是箫声所致的幻觉罢了,为的是引皇上回宫,去歆昔宫。”

“你怎么知道箫声所致的幻觉可以引皇上回宫去歆昔宫?”

“你这样关心卿妃娘娘,还以为你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个都竟不知道么?卿妃娘娘曾是前朝公主,也是皇上的原配妻子,他们成亲那日,也曾出现这样的情景。那时皇上还只是一个将军,被封为了驸马,许配给了当时的九卿公主,也就是如今的卿妃娘娘,成亲是在九月,成亲那日,也是这样的一阵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悠扬地弥漫在整个将军府,随箫声而来的也是这漫天飞舞的白雪。你说,皇上面前骤然再现当日的情景,想不注意都难哪!”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这些她都不曾听说,从不曾听九卿提起过。

“府中降雪一事传回来了宫中,宫里议论纷纷,这是昨天听宫里的一个老嬷嬷说的,不过倾歌为什么也知道,我就不得而知了。”

“倾歌?”锦夕心头微微一震,一个模糊的答案呼之欲出,倾歌,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他是......

衾珞忽然撇撇嘴:“夕儿,你说两个人之间不是要坦诚相对才能长久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倾歌他一身都是谜呢?”

锦夕一晃神,才反应过来衾珞的话,顿时黯然,心脏微微一缩,倾歌和衾珞,他们会长久...

锦夕忽然没了再说话的念头,衾珞也仿佛陷入了困惑中,微微拧着眉思索着什么。

外面下起了细雨,春雨延绵,雨帘下衾珞微微失神的侧脸单纯而美好,锦夕忽然觉得,这样的女子美丽自信,生来就是与倾歌相配的,而自己,又算什么呢?锦夕自嘲地笑了笑,感觉心情也随着雨落而潮湿起来。

下了雨的夜格外的冷,锦夕缩在被子里,足下传来的寒意霸道地往上攀爬蔓延着,执意驱散了睡意,她拥着被坐起来,想着要不要去暖个汤婆子捂着足再睡。

顺了顺发,她挑开暖帐,惊惧的呼声就要逸出,温热的掌心袭来,不轻不重地捂住她的唇安抚道:“是我,别怕。”

锦夕快要蹦出口的心缓缓归位,轻轻挣开唇,迟疑地问:“倾歌?”

倾歌不语地看着她,月光透进来,透过纸窗照在他身上,仿佛给他的身上镀了一层仿若不真实的淡淡华光,黑暗中他的眼眸仿佛墨色漩涡,紧紧吸附着她的目光,锦夕不由得心间一颤:“倾歌,你...”她想说你就要与衾珞成亲,你在皇上面前那么多宾客面前表了白,不该再来招惹她,可是仿佛有一团厚厚的棉花堵在她的嗓子眼,她说不出来。

倾歌捧起锦夕冰凉的指尖,抵在唇边呵了一口气,低沉蛊惑的声音响起:“长乐,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么?”

锦夕心头微微一震,胸口像是被浓稠的酸涩填满,她轻轻喊:“锦倾祁,真的是你...”

倾歌张开手臂,将她轻轻拢在怀里:“长乐,我做了这些,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他的心意?锦夕仿佛心里一丝清明了然转瞬而逝地闪过,她来不及捕捉,脑中却忽然浮现衾珞那明媚娇艳的脸,像一朵傲然向阳的花,张扬而高贵。

锦夕忽然有些黯然,明白又如何,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可终究做了决定要娶衾珞。

黑暗中,锦夕沉默地倚在倾歌坚实的胸口,听着他似乎节奏有些快的心跳,紧张得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难得的亲昵。

倾歌的下巴轻轻摩擦着锦夕滑顺的头顶,轻柔的指尖无意识地顺着她散披的长发,问道:“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锦夕闻着他身上的清香,脸颊往他怀里钻了钻:“我在想,为什么你的箫声,可以让人有那样的幻觉。”

倾歌笑:“哦?你想学吗?”

锦夕摇了摇头:“你要娶衾珞吗?你要报仇吗?”

倾歌眉宇渐拧,微微拉开距离,看着锦夕的眼神深沉得像漩涡,浮浮沉沉要将她吞噬:“长乐,如果有一天,我将手刃你爹,你会不会恨我?我们会不会变成你爹和你娘那样,倾尽一生去恨对方?”

闻言锦夕一顿,眼前浮现苦居山的脸,他残酷,他冷血,可是他却是公主娘的生死命门,如果他死了,那公主娘十之八九会追随,想到这里锦夕有些慌乱地紧了紧手,沉默着答不上来。

倾歌叹了一口气,没了那讳莫如深的神色,起身牵住她的手:“长乐,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答应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放他走,放他带你娘远走,如果他愿意的话。”

锦夕猛然仰起脸,深深地看着倾歌:“谢谢你。”

倾歌深深地凝视着她,半晌拉着她走到案边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然后从身后将她收纳怀中,下巴摩挲着她光滑的头顶,缓缓抬起手,覆着她的,指尖相叠,轻轻抚上琴弦,泉水般轻灵婉转的琴音从指尖泻出。

倾歌温热的气息萦萦围绕着锦夕,她微微一笑,将自己更深地陷进他的怀中。

月光下,依偎着的一双人影被拉扯着颤抖,最后一抹余音停歇,淡淡华光笼罩的屋子渐渐归于寂静,倾歌抬眼瞟过紧闭的窗扉,忽而目光一闪落回锦夕脸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放在她的手心:“那日发狂,伤了你,以后再也不会,每日涂抹,伤疤便会消除。”

锦夕怔愣间,倾歌已经消失在门外。

院外树下,女子微挑着眼角,扬着似笑非笑的嘲讽,风来树影微动,残留枝头的晶莹的雨滴颤巍巍滴下,落在树下身影消瘦的肩头。

倾歌拧眉未语,只静静与衾珞对望。

衾珞眼角的嘲讽渐渐隐匿散去,换作极苦的一抹笑。

倾歌叹了口气,撑开覆身的披风,示意她进来,怔愣了片刻,衾珞终于提足上前,一双人影相携离去。

作者的话
西瓜蔓

急速码字,错别字请忽略哦~~主角们都相认了,渐渐精彩起来咯~大家多多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