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酸楚，无法说话。沉默伴随着他们一路来到东厢。

最里间的院墙后面便是宋允泽他们的房间。莫子衿踏入最尽头的房里，小桃正在屋内擦拭书桌上的砚台。

“姑娘！“她看莫子衿脸色苍白，流露出关心的神色。

莫子衿走进房内，桌上一株桃花，开到尽头，摇曳绯红。

“莫姑娘，您看这还缺什么吗？”陆管家讪讪的问。

“一切都好，有劳费心了！”此刻她说出每一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那我就先下去了，姑娘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就行。“

小桃跟着陆管家一起退了下去。

“我没事了！“

蒋承洲这才松开手，莫子衿走到桌前，捧那桃花在手里。 “即便悉心供养，你又能活多久！”花期已过，它不过垂死挣扎。

清风一阵，两三枚花瓣散落在她身边。她如此小心，依旧避不开天意。黄泉路上，一定异常冷清，她怎么受得住。

念至此处，她的心口又疼起来，噙着泪，强忍着。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搂着她，一遍遍的在她耳边重复。给她暗示，让她相信悲伤很快会过去。她失去亲人的依傍，顿觉这身体难以寄居世间。

他像哄受伤的孩子一样呵护她在怀里，生怕她与这个世界再有一点接触，伤的粉碎。这时的莫子衿，俨然再经不起任何伤害。

傍晚，夜一点点袭来。

莫子衿在蒋承洲的安抚下终于睡去。他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气息。从激动逐渐变得平静。她还颤抖着，很轻，没有刚才那么剧烈。

她平躺着，他凝视着她的眉，眼，和嘴角。她的脸上尽是憔悴，苍白的忧伤满布她的整个身体。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脸，他的掌心温热，而她的脸是凉凉的。在这个夏末，难以控制的散发着寒冷气息。

她微微睁开眼，被一股温暖牵引着。他的手来不及拿开，于是停留在她脸上。她神色迟疑的看着他。这刻她的神经反应迟钝，屋里昏黄的灯光，平静得让人沉迷。

她差点就这样耽溺。

“我想喝水！”她出声说道。

“哦！“他反应过来，走去桌边端茶。

“外面起风了吗？“莫子衿走下床，慢步走到到门口。

黑暗中出现一个人，是杏儿。她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不敢叫人，也不敢打扰屋内的人。琳琅一死，她如孤儿被人遗弃。她仿佛进退失据的模样望着莫子衿。

“莫姑娘！“

“怎么样？”莫子衿压低声音问道。

杏儿点点头，“我都照你的吩咐做了！”

“嗯！”

“莫姑娘——“

她的样子吞吞吐吐的，像是有话要说， 却又犹疑着该不该说。她的为难神色全写在脸上。

“杏儿，有什么事吗？“蒋承洲看莫子衿站在门前，跟什么人说这话似的。这才走来。

杏儿下午想了大半日，此时终于鼓起勇气。

她神色紧张的望了望周围，手指不自觉的在衣襟处缠绕，“莫姑娘，有点事我想私下跟你说！”

“ 你整天没吃东西，我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点！”

蒋承洲走远后，杏儿并未进屋。

“现在你可以说了！”

“那晚——”她仍在犹疑，一句话极尽辛苦才说出口，“那晚我看到四小姐！”

暗黑的夜使得空气凝重，她的胸口直喘着粗气。

“什么时候？”莫子衿隐隐感到一股不安的氛围。

她凑到她耳边，“起火前！“

她话音刚落，黑夜中。莫子衿一把拽着杏儿，拉近屋里。

“你把话说清楚！“她”哐“的一声关上门，抵制她的身体到门框上，杏儿避无可避，惊吓中继续说道：“昨晚我心里挂念小姐，所以想去找你，商量一下小姐的身后事，可是，我到西厢的时候，你的房间已经着火了。那时火势刚起，然后，然后——我就看到四小姐从你房里慌张的跑出来！”她吐出心中的秘密，感觉松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我的房间着火的时候，四小姐——一个人从火场里出来？“莫子衿看着杏儿的眼神，像一把尖利的箭，意图穿过她的身体。

“嗯！“杏儿肯定的点点头。

“她在现场！”

莫子衿的脸色瞬间煞白，完全失去人色。

“莫姑娘，你没事吧？”

她黑色的眼珠慢慢抬起，无措的样子，看向杏儿，“这件事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她转过身，向着桌子走去，步履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