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见公主娘
直接去歆昔宫?难道跟九卿有关?看着苦居山的仪仗缓缓消失在街角,锦夕心里担忧着。
此时的空中翻飞落雪渐渐地停了,薄薄的一层白雪静谧地覆在地上,配着庭前的花开,总是有几分诡异。宾客议论纷纷地散去了,郡主府顷刻间安静了下来,衾珞看了眼倾歌,忽然道:“四月飞雪,我的生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是福是祸,恐怕我得回宫一趟了。”
锦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拉住她:“带我一起。”她知道,此刻回宫,实在不妥,何况还是与衾珞一起回宫,苦居山只怕更要多疑,可是她顾不得,苦居山一句直奔歆昔宫,分明就是九卿出了事,她一定要进宫。
衾珞笑道:“莫不是你担心皇兄?还是担心我?”
锦夕一愣,也不解释,顺着她的话头默认:“带我一起好吗?”
秦纪虽然满腹疑惑,却也什么都没有问,只叮嘱她要小心,早些回来,便送着她上了衾珞的马车。
马车在下午时分驶进了宫门,宫里似乎很安静,衾珞的碧落宫里原本就没有多少宫人,衾珞即将搬去郡主府,宫人更是懒散不见踪影,不过倒也方便了锦夕,她坐在宫门口,等着入夜好溜去歆昔宫。
门前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宫女经过,低着头形色匆匆的模样,锦夕的眼神无意识地跟着宫女的背影往她们走去的方向看去,却远远看见了歆昔宫的宫墙,她心里一动,她们是去歆昔宫的?
衾珞说过,歆昔宫不准人随意进出,为什么今天时不时有宫女出入?是苦居山撤了禁令吗?还是九卿出了什么事?一定是九卿出了什么事情!
锦夕忽然拔腿冲向歆昔宫,门口有侍卫把手着,她进不去,踟蹰在宫门口。侍卫不认识她,面无表情地呵斥着她,却忽然又跪下:“郎安王安。”
锦夕回头,秦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想必是担心她才跟进来的,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揽住她道:“怎么这样晚了还不知道回家,也不派人送个信回府,存心让爹担心是不是?”
侍卫一惊,连忙跪下:“原来是郡主,奴才该死,怠慢了郡主!”
锦夕一笑摇摇头,表示无妨,秦纪对侍卫道:“起来吧,不知者不罪,皇上可在?本王有事情要禀告。”
侍卫迟疑:“这…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秦纪道:“事关今日郡主府降雪之事,烦请进去禀告一声,见与不见,本王等皇上一句话便是。”
侍卫不再多话:“奴才这就去,烦请王爷稍候。”
片刻后,侍卫回来了,秦纪牵着锦夕走了进去。
时隔十多年,锦夕再一次踏进歆昔宫,来不及将记忆中模糊的影像与眼前鲜明的真实重叠,就被寝殿里苦居山的怒吼声拉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朕不听废话!立刻把烧给朕退下去!”紧接着是一阵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锦夕心里一沉,循着声音要冲进去,被秦纪眼疾手快地揪住了,拉着她在寝殿外跪下,扬声求见。
不一会儿,苦居山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见他们跪着,便道了一声平身。
锦夕心急如焚地伸着脖子往殿内望着,秦纪对苦居山道:“皇上可否移驾御书房,诸位大臣委托臣,为的是白日郡主府降雪一事,有话上奏。”
苦居山抚了抚额,声音里有着隐隐的疲倦:“摆驾御书房。”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头,阴鸷的视线扫过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道:“好好照顾娘娘,朕不准她出任何的差池,还有,皇后若来探望,就挡回去,就说是朕的旨意。”
一屋子惶恐地匍匐在地。苦居山在秦纪的陪同下离开了,锦夕感激地看着秦纪的背影,起身走向寝殿,寝殿不大,一张床便占去了小半,纱帐里,九卿静静地躺着,额头上覆着一方布巾,发丝散落在枕边,更衬得她的脸苍白失色。而宫女们围在床边守着她,时不时地唤着她。
锦夕拉住一个宫女问道:“娘娘怎么了?”
宫女看见她和秦纪一起出现,大约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倒也不敢怠慢,立即就回答了:“回郡主,娘娘落水了,被救上来之后就昏迷了,高烧不退,御医已经开了药,可娘娘服不下去。”
“娘娘不是从不出宫的吗?为何会落水?在哪里落的水?”歆昔宫一无深井,二无池塘,公主娘也不会无缘无故出门,忽然落水,不是太奇怪了么。
“奴婢也不知,只知道娘娘是在御花园的清池落的水。”
“清池?”锦夕一顿,清池她是知道的,幼时九卿带她进宫时特地来过,因先皇后钟爱荷花,先皇便在御花园为先皇后砌了一座池塘,以青玉砖为池底,白玉砖为池壁,池水是从山中温泉引来,注入池中,所以池中终年有莲荷芬芳,赐名清池。为方便先皇后观赏,清池便坐落在坤宁宫右侧的御花园一角。想到坤宁宫,锦夕忽然想起苦居山临走前的那句话,他说,如果皇后来探望,挡回去。难道九卿的落水,与皇后有关?
一个宫女端着一碗药匆匆进来,走到床边道:“药好了,快给娘娘喂下吧!”
守在床边的另外一个宫女立即起身让开,却念道:“刚刚不是才送药来,怎么又送来了?”
端药的宫女道:“御医说娘娘风寒太重,加倍服药或许效果会好些,快让开吧,我给娘娘喂下。”
“等一下!”锦夕目光一闪,已经几步来到床前,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浅笑道:“本郡主正巧学过些药理,不如我帮娘娘看看这药,是否需要加些药材?”
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又如常,她侧身躲过锦夕的手,屈膝跪下:“郡主请恕罪,皇上特地交代,娘娘的药不能假以他人之手,要奴婢亲手喂下。”
“是吗?那不如你将药放下,再端一碗来,你应该不会只煎了一碗吧?”
宫女迟疑着接不上来话,看着她迟疑的样子,锦夕心里感到一阵愤怒和悲哀,这就是九卿在宫里的日子吗?
锦夕忽然挥手,宫女手中滚烫的药碗被打翻在地,倾洒在地上,果然冒起了阵阵白烟,宫女们惊得立刻四下散开,跪地的宫女立即起身企图夺门而逃,锦夕冷笑着追上去,一把揪住了她:“想走?”
“来人!”锦夕一声冷喝,侍卫闻声立刻冲了进来,锦夕将宫女推过去,“此人在娘娘药中下毒,将她带去见皇上。”侍卫是苦居山的人,将人交给他们,她还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