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湖相遇
江南多雨,亦是多鱼。而西湖醋鱼无疑最是闻名,此时在西湖中正有一个红衣女子赤脚乘船钓鱼,想必是想亲手钓到做醋鱼最好的西湖小草鱼,若不然这雨天,女子也不会冒雨垂钓。
虽是雨天,来游湖之人也不见减少,反而较之平常多了些人,想必都是为着西湖蒙蒙细雨中自有的一番情趣而来。有着这样的情趣多是士子,自古文人多雅士,亦多风流俊杰,携佳人同来更是为这西湖之境再添几番风流。
乘船游湖的不在少数,但像红衣女子般雨中孤身游湖不带伞的还是少见,少见亦不是见不到,此时湖中亦有一白衣公子未打伞,
白衣公子独立船头,手中持酒,未开。既然两人都是孤身游湖,自然便无人帮忙控船,两船随风而往回,倒是另有一番飘逸滋味。
湖边赏景亭,有一青衫书生,饮下一杯,再吃掉一块蘸汁醋鱼,眯眼,甚是享受。更有一素衣女子在旁抚琴,女子淡施脂粉,自是天生丽质,抚琴双手更是应了前 人对江南女子“皓腕凝霜雪 ”的赞美。而一旁的青衫书生倒是不为所动,依旧饮酒赏湖,竟是有分君子作风。
书生将鱼吃完,才开口道:“沈婉,你猜测一下方域会不会再回未了楼。”
那名沈婉的女子抚琴不断,答道:“照我看不会,未了楼的人都认为方域已死,而李君又将未了楼打理的井井有条,人心比方域在时不知凝聚了多少,未了楼那群人也不是没有见识之人,就算方域归来,想必也不会造成未了楼易主的局面。苏白,你觉得如何?”
苏白待沈婉说完,便道:“我也认为如此,只是方域这次不一定非要主事未了楼啊?”
沈婉停止抚琴,起身坐在苏白对面,婉然一笑道:“这你倒是过虑,一个未了楼值得方域李君同时处理吗?这便如同你我二人同事昨夜小楼,岂不是很可笑。”
苏白给沈婉倒了一杯酒,自嘲笑了一下,道:“是我多虑了。”
沈婉看苏白给自己倒酒,也不拒绝,便说:“你是因为当初白蟒事件自己未能帮助方域李君而有愧在心,所以害怕方域此次下江南有一半原因是因你?”
苏白叹了口气道:“怪不得皇帝常夸沈姑娘心思细腻,我也确实是为此事,若不然也不会总是去未了楼讨打。当初我明知皇帝自有计谋,可仍是耐不住性子,才会让皇帝生气把我放到江南来。”
沈姑娘听苏白谈到皇帝,不知又想到什么,面颊微红,便没有开口。
苏白见他如此,一想,便笑道:“纳兰兄也常在我面前说你啊!”
沈婉听他说起纳兰左丘,脸更加红了起来,声音微不可闻道:“他说我什么?”小女儿家姿态越发明显。
苏白哈哈一笑,便说:“纳兰兄常说,沈姑娘乃当时佳人,谁若能娶沈姑娘为妻真不知前世是修了怎样的功德。”
沈婉听了此话,真是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怔怔的出神,浑然不知苏白的离去。
而此时在湖中,红衣已经钓的一条小草鱼,约重二斤,恰好够的。便转身回船舱,想必是等不及要吃了。竟是不知一条船已经行到她的船旁。
方域自漠北归来便先去了红叶小斋,找鲁卿问那李君如何,听到鲁卿说李君失忆心中自是伤悲,但性命无碍心中又是高兴。强忍住思念之情又去找到辛年延,和他商量此后的打算。适逢蜀地黄端自立,便一不做二不休自立为王。
之后又去了稷下学宫找自己的老师王鼐,王鼐自是欣喜。待问他近来如何,谈及燕地自立,不曾想被老师大骂糊涂,事后方域仔细想来也觉得自己欠考虑,但也没有挽回的局面。
方域站在船头看着李君回到船舱,不自觉的竟有泪留下,只是因雨不曾示人。
李君回船便忙着收拾,船内东西一应俱全,想来是早有准备。李君其实也不算爱吃醋鱼,但却做得一手好醋鱼。想起小时在稷下学宫那个人儿总说江南好,还说西湖醋鱼更是让人留恋,李君嘴角上翘,其实那个家伙也没有到过江南嘛。心里想着那个人儿,手下不停,不一会便收拾好,便要动手做了。
方域久久立在船头,不敢进去。待闻到空气中的香气,让人留恋,便放下所有顾虑,信步向那做船走去。
方域走到李君船上,要进去船舱。
李君闻声,道了句:“谁啊?”李君语气很足,在这里也确实没有人足矣伤害到她。
方域道了句:“我”
只一个字,便似有万斤重,不止压在方域身上,更压在李君身上。
虽然只有一个字,虽然三年未见。可印在心里的怎么可能陌生。李君顿时慌了神,幸亏已将醋鱼弄好,不然西湖醋鱼就成了西湖焦鱼了。
慌忙开口道:“你别进来啊,在外面,千万别进来。”转念一想外面下着雨,可别淋坏了,又一想雨天方域定是打伞了。却没想到会有和自己一样喜欢冒雨赏湖的坏人儿。
便要进来的方域一听,顿了一下,苦笑,依旧是没有听李君的便进了来。
映入眼帘的是小小的船舱,一张桌子几乎占了多半空间,一盘醋鱼,一壶酒,两双筷子,两个杯子。而李君刚刚因为在外冒雨钓鱼,红衣紧贴在李君身上显得妩媚动人,秀发贴脸,楚楚可人。李君手拿胭脂,面镜施妆,看见方域进来。手捧胭脂,雨水弄花的妆仍旧未来得急掩盖好,呆呆得看着进来的方域。煞是可爱。
方域也呆呆看着面前的李君,本来的眼泪,顿时哭笑不得。
李君嘴一瘪,眼泪就掉了下来,含糊道:“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不带伞啊?”此时当初的青衣魔头竟如同小女孩般的哭了。
李君看他此时不知所措的模样,破涕为笑。又觉的四年没见,心中悲苦,禁不住落泪,看到方域全身湿透,想必不好受,又觉得可怜,但此时的样子又怎么好意思见他。真算是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方域就算再聪明也猜不透此时的小女儿心思,就感觉李君又哭又笑让自己琢磨不透。想来又觉得好笑。便道:“你这又哭又笑的,究竟是怎么了吗?”
李君也知这样让方域不知所措,反正已被方域看到这样的模样,索性就这样吧。便对方域说道:“快进来吧,吃鱼,不然就凉了。”说着便清洗了一下脸和手,提起哪壶酒。
方域进来便看到桌上的醋鱼与两副碗筷,指着另一副碗筷便故意问:“你在等人啊?”
李君害怕他多想,忙说:“以前你总说喜欢吃醋鱼,到江南后我便每个月抽几天来,亲手做,每次总觉的你会出现,便……便都加了副碗筷给你,可……可你总是不出现。”李君越说声音越小,脸越低越红。
方域虽然早就料到,可听李君当面说,也感觉心中甜蜜无比,又是心疼李君。不禁走上前,此时李君又能怎么察觉到方域走上前靠的如此近,待方域的脸几乎能够触到她,呼吸的气流打到她的脸上,她才察觉。惊呼一声,方域也已趁机亲了她一下。
李君惊呼出声来,说:“哎呀,怪脏。”原来她一直想着自己的妆花了,方域亲自己肯定弄的嘴上都是胭脂。
方域却像没事人似得,怡然的拾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李君也看他吃了起来,忙问:“好吃吗?”一脸期待。
方域饮下一杯酒,说:“好吃,好吃。”
此时李君的感觉比自己吃了还高兴,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如此高兴。似乎又想起什么,从身后拿起食盒,里面还有三盘江南名菜,做得精致无比,颇有江南风姿。另有竹饭两筒,对着方域说:“把这些也吃了吧。”
方域接过,没有做声。此时李君才有机会整理一下自己,胭脂是没机会涂抹了,简单的梳理一下及腰长发。李君双手捧剑,手肘撑着桌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
方域的白衣依旧一尘不染,长发绑起,正是书生常用的结发法。相貌算不得俊美,笑起来很自信,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双眼睛,双眸深邃的可怕。
方域忽然抬头看见李君在发呆的模样,长发及腰,一身红衣。素面朝天,依旧掩不住的娇艳无比,微笑着的面庞又显得温婉动人。
方域拿起筷子点了一下李君微皱起的鼻子,道:“喂,你看什么呢?快吃吧。”
李君惊了一下,说:“我不饿,你吃吧。”
方域“哦”了一声,刚拿起酒杯又放下,道:“可你这样我吃不下啊。”
李君点了下头,依旧看着方域。
方域无奈的喝了杯酒,一顿饭无话,一人无奈的吃,一人有趣的看,画面倒是异常和谐。
方域吃完,李君便收拾好桌面,放上一壶茶。此情此景让人倍感温馨。
方域先开了声,道:“李君,这三年……”
李君不待他说完便接道:“还不错,从鲁卿那里出来我应该是失忆了,然后不知因为什么就忽然想了起来,连当初被白蟒之心控制时的记忆都一清二楚。”李君此时已经回复到在未了楼时的平静,只是笑容显得比当初的微笑格外的可人。
方域谨慎的说:“都记得?”
李君对方域笑了一下,说:“是啊,当初青衣血染江湖,原来我也可以这样厉害的,还有啊,你当初真傻,不过我倒是挺高兴的。本来我以为你死了,想找赵佶报仇,后来老师说你本命星好在,我我才没有去。”
方域听着她说,心中特别紧张,后来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得结果。开心的一笑。
李君见他笑,也高兴,又说:“在你体内的白蟒之心有没有作怪啊?”
方域答道:“刚开始确实是,还差点打到长安,要杀赵佶和苏白,是文叔救得我,一路把我护送到漠北找的苏武,三年中是苏武帮我控制住的白蟒之心。”
李君惊讶问道:“武神苏牧!他还活着?”
方域一笑,回答道:“是啊!而且还很好,估计长命百岁没问题的。”
李君道:“我派人去漠北找过你,却没有收获,后来我派出的人还遇到几个奇怪的家伙,二十几岁却足够达到超凡级,而且全是生面孔。为此我特意拍人手留意江湖里的青年俊杰,另有吃惊的是,这样的俊杰竟然有很多,但都是一闪而逝,无从下手。”
方域听后,沉思一下,说道:“应该是他的人。”
李君听他说的莫名其妙,略一思维,道:“朝廷的人。”
方域摇了下头,含笑说:“赵佶的人。”
李君偏下脑袋,表示不明白。
方域喝了口茶,解释道:“朝廷之中,不止是赵佶的,里面错综复杂,因此朝廷无论明着暗着的任何机构都不是赵佶一个人说了算。”
“那你说的那些人?”
“老师曾经跟我说过,赵氏先皇雄才大略,更有胆魄,几乎从小就定下皇位继承人赵佶,更是创办了一个神秘机构,选择无数与当今皇帝同龄的儿童,自小培养。你所查到的人应该便是那个神秘机构的人。”
李君略一思索,道“好像前朝十三,有三个王朝都有这样的机构,而且都是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