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君
有些人你可能想见却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而有的人吗则是你以为不会再见,却偏偏总是见到。
木惜华看着这尊端坐在亭中喝茶的大神,一时间生出这般感慨。
司徒烨临时有些急事,便匆匆的来同她告了别,于是原本打算游湖的木惜华也没了兴趣,便打算送那小乞儿前去寻他的母亲。
经过昨夜一事,她深觉女子在凡间实在是多有不便,遂化了个男子模样,那乞儿教木惜华以法术弄干净后,却是个十分白净的男孩,倒是也大胆的很,木惜华在他面前施展法术,他也无甚吃惊的模样。
却不想这乞儿的母亲,竟是青楼的头牌。
木惜华并未听过师父与她提这些种种,并不知青楼乃是凡人寻欢作乐之地。只按照那乞儿说的,进了那青楼,将那乞儿的母亲唤了出来。
留他们二人在房中说话。木惜华便从房中走了出来,见这青楼后面倒是有个极其雅致的花园,这花园里有个凉亭,她便向小厮买了些茶水点心,在亭子里坐了,又请了个乐姬来弹琵琶。
人间曲调与天界不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才坐了没一会儿,她便听到身后一声轻笑:“吾当是何处来的仙气,却原来是你。”
她被这声音震在当场,有些僵硬的回过头,就看到少昊正倚在亭栏上朝她看来,唇角微扬。她虽然经常看这位笑,却也知道这位天君是个不易相处的主儿,那笑从来只徘徊于唇角未及眼眸。
她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正要行礼,少昊却制止了她,只是道:“在凡间不必许多礼数。”
“不知天君到此是?”
“凡间烟花之地,你倒是十分享受。”
“我……我只是……”木惜华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必如此紧张。本君不过闲来无事,下界走走。”说罢竟是上前握住了木惜华的手,将她变回了女儿身。木惜华下意识扫一眼周围,却见那乐姬小厮已经昏睡在地。想来是这位天君做的好事。
不过木惜华隐约的嗅到些不寻常的气息,这位天君一向冷漠,几次交涉也未见他如此,木惜华一时间竟有些怀疑起他的真伪。
“你可是在猜测本君是真是假?”
“我没有……”
“惜华小仙,在我面前莫要说谎。我讨厌谎言。”
木惜华看着脚下变幻的情景,一时间竟猜不出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亦不知这位天君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今天似乎比往日要柔和许多。
等到他们停驻在一方海岛之上,木惜华才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虽然她已经见过凡间夜景。仙界无数奇景,却并未见过这等的景象。这海岛不过寻常小岛,只是上面种满了桃花,海岛周围千里水面平静无波,宛若天之镜,竟将天上云霞景象尽数映在了海水之上。
“此处唤作天之镜,又唤作无波之海,可尽数将天空之景映于水面。你往日可曾见过?”少昊将云降在海面之上,抬手间天空雪白云朵尽数染上浅色霞光。
天海如镜,云霞一色,木惜华从未见过这样的美景。
此景如梦如幻,令人仿佛如置身于天之夹缝,美的不似真实。她不由抬脚从云端跃下。
“这儿真美。”
脚尖点上那无波海水,她不由得扬袖起舞。
木惜华从未跳过舞,却不是她并不能舞,花之精灵,天生便是善舞的。她扬手,缠绵红丝从她掌中飞出,带起桃花如雾。
少昊自认为看过天地间无数舞蹈,却是第一回看到这般的舞,或许并不能称之为舞。那是一种从心中映出的欢愉,如此的美,如此的令人心动。
少昊并不知道,他原本凝在唇边的浅笑,不知何时已经跃入眼眸。于是他不由得将玉笛横于唇边,奏出肆意的音调。
于是刹那间,天地失色。
木惜华从未这么尽兴的舞过,那乐曲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第一次听到,便与她如此的契合。她舞到脱力的瘫坐在小岛之上,眯眼看着眼前之人,竟第一次的没有觉得拘谨和压迫。
“你的舞甚美。”少昊低头看着她,只觉她此刻有些慵懒迷离的模样煞是动人。
“君上的曲也甚美。”木惜华笑着看着他,歪头想了想又道,“吾第一次觉得君上,如此平易近人。”
“哦?”
“往日君上令人有不可靠近之感,今日却十分不同。只不过,不知君上为何带我到这里来?”
少昊看着她这副样子,原本想好的话却是一时忘了,只道:“天帝进来一直要为我指一门婚事。只是此女耽于情,非吾所原。”
却原来,这位天君也会为这样的事情所困扰。凡人飞升,需绝情断爱,方得入仙道之门。仙者则不然,天界之中,互为婚姻的确实不少,只是若是不同族亦是不允的。比如仙与人,人与妖,而逆天结合必遭天谴。
“我看你倒是不错,不知你可做吾天后?”
木惜华愣愣的看着他,他说天后的时候,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确实为他心动,却并不深刻,尚且经历了退婚一事,她感觉感情之事过于可怕。
“你不愿?”
“君上。”终于她轻轻开口,“君上可知何为爱?”
“何意?”
“师父告诉我,若是不能寻得两情相悦相爱之人,便不要托付终身。是以,惜华虽……仰慕君上,却不能答应君上。”木惜华沉默片刻,终是有些淡淡的开口。
师父说若是有一日,有人能乱了她的心神,让她为之心动,那便是动了情。在那此天劫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为这人动了心。
只是天君冷漠之说天地尽知。天君与鬼王一事早已传遍六界,她对他动了心,却并不代表她愿意同他一起。她一直渴望温暖,而这位君上,却是并没有温暖这一说。
“本君明白你的意思。”少昊淡淡的应一声。“你要我对你有情。却不想司情座下也是耽于情事之人。”
“是。师父说得一人心,守其一生。我渴望那样的幸福。”
“七日为期,吾愿一试。若七日之后你再拒我,那本君亦无话可说。”
木惜华刚要说不可,身畔一道凉风掠过,早已无人。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是期待还是其他,但是她却隐约的嗅到些许的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