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偷听
午后阳光和煦,照的一切都那么慵懒。宛筝正伏在案上,莫临风已按常例去军中巡视,她独自练字无奈心静不下来,本该修身养性的事此刻在她眼中却显得枯燥。
眼睛的余光看到墙角的两个沉木箱,顿时来了精神。前几日莫临风回府时给她带了一个风铃,说是在尚书府中看到,样式独特觉得宛筝会喜欢,就问邢尚书讨了来。
莫临风此举顿时给那些欲要攀附却苦无门路的朝臣们指了一条明路,纷纷把殷勤献到宛筝这儿来。登门造访都有了堂皇的借口,莫临风倒也不拒绝,直接把那些东西装箱里给她送了过来。
现在不妨拿出来开开眼界,正好打发时间。开了箱子只觉得琳琅满目,多的是她不认识的宝贝。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白瓷瓶,一激灵迅速抓在手里,打开瓶塞一闻。
宛筝果然没猜错,这是睿王那晚给她喝的药的味道。仔细一算确实又过了一月,睿王这次没亲自来,解药却这样出人意料的准时到了。
宛筝暗自庆幸,自己的那胆量还真经不起他多折腾的。只因到这里这许久宛筝都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并非她不尽力,连凤栖国南部水灾她都暗暗关注,可是这于战略上应该没什么价值,而莫临风也挺悠闲,整日除了按例上朝就是陪她练字。
傍晚莫临风回府即来通知她国君十日后要到府中用膳,让她准备见驾。见驾时,宛筝挑了件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显得大方而淡雅。
国君一看,心里想着果如传闻一般,长得与靖昭公主相似,亏得莫临风这般长情。不过举止还算得体,也算不负莫临风的眼光。
撤了桌,国君整理了一番,忽然正色道:“惊羽国今年的进贡少了许多。”
惊羽国位于睿衍与凤栖两国交接处,国家虽小却占据天险,易守难攻,但毕竟依附大国,所以每年都会按例进贡。
听到这话,近旁服侍的人都自行退下,只留两个贴身侍卫。宛筝见状正要起身,国君却伸手止住说:“宛筝姑娘既不是外人,但坐无妨。”
宛筝没想到他有此招,立刻站起来欠了欠身说:“承蒙陛下信任,只是方才宛筝一时贪嘴忘了忌口,现觉得油腻不适须回房稍作休息,恐怕无福恭听圣训。”说着把手上的珊瑚手串摘下顺着裙摆滑到地上,动作微不可察。
国君见她知趣,投来赞许的目光后点头示意应允。宛筝再福身便退下了,却只悄悄退到了几步开外的锦屏后。
她并非真有不适,只是自古君王多疑虑,有此一问必是试探她。国君看她的曳地裙角在眼线里消失,开口道:“使者说是一向秋毫不犯的睿衍国突然开口要求他们纳贡,劝说孤出军攻打睿衍国。”
“惊羽国的国君何敢这样犯险?”莫临风故作惊讶状。
“惊羽国的国君昏庸无道,疲于朝政,宠信宦官田也,朝中争相攀附。田也蠢笨,只懂虚溜拍马,定是他怂了国君出此下策,意在坐观虎斗从中捞益。”
“那陛下的意思是?”
“孤想听听爱卿的意思。”
莫临风正要开口,宛筝听得乏了,微微颔首,不料原先停在堂中的麻雀被惊得扑腾到了外面,其中一个贴身侍卫察觉不对,大声喝道:“谁在那边?”
宛筝一惊,不愧的是国君的侍卫,幸好自己刚刚留了一手。于是坦然走出行礼道:“宛筝向国君请罪。”
“宛筝姑娘没有回房休息?”国君问道,眼中杀意顿起。
“禀国君,宛筝行至半路发现手上的珊瑚串不见了,想来定是掉在路上,便一路寻了过来,并非有意打扰国君和将军谈话。”
“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串珊瑚手串?”莫临风此时开口,手上拿着一串朱色手串。
国君看他有意解围,而且自己方才也曾说过宛筝不是外人,随即打趣说:“哈,将军府宝贝也不少,宛筝姑娘能这么重视这手串,看来是莫将军所赠。不久便是凤栖国的佳节ˋ别东风ˊ,届时宛筝姑娘该和莫将军一起到宫中赴宴,也不枉莫将军如此待见。”
晚上,丫鬟进来通报宛筝说莫临风在重锦阁前。宛筝讶异,莫临风第一次晚上来找她。
出门看到莫临风立于门前,那种天生的傲然如孤松独立,双眸凝视着她却不说话。宛筝被看的心虚,开口道:“将军是欲邀我赏月吗?”话将落下,却被他一手扯住,顺力一带拥入怀中,一头青丝在身后飞扬如瀑。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有多危险。”半晌,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焦虑。宛筝整个人淹没在他的气息中,想挣却发现力道不足,莫临风要困住她宛如困住一只小兽那么容易.她毕竟是少女,今夕花前月下说不心动是假的。她不再挣扎,说:“那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相信你。”他不假思索的说。
“试问将军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我这张脸?”宛筝问道。
平日不甚在意,可是话说出口的刹那她竟有点恍惚和失落,宛筝突然开始羡慕那个和她容貌相似的女人,羡慕她能这样被人捧在手心里,可是自己却也多亏了这张脸,也曾庆幸因为这容貌而有如此福气。这样的自己是如此卑微。
莫临风一愣,说:“我没想把你当成靖昭的替代品,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