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活人加工厂(2)
我们来到一处泛着银色金属光芒,像个巨型炼炉的建筑前,这栋建筑呈削去盖子后的圆坛形状,很高很大,没有坚硬的棱角却能折射光亮。我无法形容这栋建筑究竟高大到何种程度,这么说吧,几百上千号人可手牵手通过这众多大门中不起眼的一扇,我使劲把脖子往上仰也看不到这栋不知容纳多少人同时进出的顶端。其实抛开我够不到的顶端,这栋坛形建筑的造型正如它本身金属色泽般呆板,毫无新意,没有棱角却给人一种锋利寒冷的即视感,在一列列一层层,整齐排放的窗口衬托下,显得更加诡异。
与小女孩一行的队伍很快混入庞大的人潮,我想了一路终于想明白这里被逮捕控制的人,包括小女孩,与外面那些有着自由身神情冷漠的围观者最大的不同在于,一个是有生命有情感的个体,而另一个则已经成为被剥离了个性和人性的躯壳。我知道他们被抓到这里的原因了!我环顾四周证实自己的猜想,没错,被囚禁在这里的人表情或悲伤或无辜或愤怒,他们都有自己的意识和态度,这也就是他们和外面没有被囚禁的人最大的不同。这么说来,把这些人带到这里,目的就是把不同变为相同么?局势沿着我所猜想的那样发展,被囚禁在这里没有反抗余地的人无力挣扎着,被拖进这栋恶心的坛形建筑中,大部分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只有极少数挺了过来,可已经目标呆滞与之前判若两人,变成了真正的大多数。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我大摇大摆跟了上去,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我,亲眼旁观了所谓变身的全过程。
坛形建筑中身穿橘色套装,套装上衣胸口处顶着一个红色圆点的凶悍男子,在身穿同款米黄色套装,同样凶悍的男子的协助下,给被强行带入这里的人注射了一种不知名的暗绿色液体,这人很快便倒地抽搐不省人事,凸露的血管也变成了暗绿色。如果这人醒过来了的话便正式成为了外面大多数中的一份子,从此活着麻木任凭支配的生活,倘若没有,尸体就会被抬出去肢解成一块一块堆叠在一起,肢解的尸块已经堆叠成了一座尸山。
坛形建筑内的分工有序效率极高,很快轮到了排在后面的小女孩一行人。我用尽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救下他们却仍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成为冰冷的尸体。我期待有奇迹发生,哪怕他们到最后只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要还活着总是好的。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当排在队伍最后的小女孩也不出意外离开人世的时候,我崩溃了。要我怎么接受,在这个残酷冷血的环境中并不多见的单纯干净,转眼就被抹杀?我开始痛恨,痛恨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为什么是我看到这一切。可我最痛恨的是我发现,不管在步履维艰的S大还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面对那些我试图去改变的人事,我都同样地无能为力。难道我只能做个可笑的旁观者,只能在自己制造的,永无止境的自责中艰难过活?
不忍心再看肢解新鲜尸体的血腥场景,也不想再一次掀起心中无尽的自责感,我离开了这个满是死亡气息的活人加工厂,沿着由尸体堆叠成的尸山的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