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青楼闹事
傍晚时分,衾珞在郎安王府用了晚膳就拉着锦夕要回房歇息,秦纪有些奇怪:“这会儿天色还早,就要歇息?郡主不回自己房间吗?”她三天两头地来住几天,秦纪特地给她收拾了一间厢房。
“还早还早,我和夕儿聊聊天,我们有很多话要聊呢,对吧夕儿?”衾珞嘻嘻一笑,手肘撞了撞锦夕。
“嗯,秦叔,我们先回房间了。”锦夕朝秦纪点点头。
回到房间,锦夕疑惑道:“就算晚上出去玩,也不用这么早睡吧?”
衾珞神秘地从衣柜中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解开:“这是我下午弄回来藏在你房间里的,快点穿上。”
锦夕接过来抖开一看,是一件男装,她疑惑地问:“给我这个干吗?”
衾珞三下扒了她的外衫:“说了带你去玩,快点换上,快点快点!”扒到一半,忽然呆呆地停了手,眼神定在锦夕平平的小胸脯上倏然红了脸,不自在地转过身去,“你自己来吧,快些。”
锦夕笑她:“要成年了就是不一样啊,还知道害羞了,不错嘛!干嘛,嫌弃我胸小啊?你自己的也大不到哪里去嘛!”
衾珞顿时连耳根都红了,气急败坏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你你你!”
衾珞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名堂,锦夕笑得更厉害了,这种玩笑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可是对于衾珞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宫郡主来说,那可就不一样了,想到这里,锦夕顿时玩兴大起,一把抱住她色眯眯道:“来来来,美人给大爷香一个!”
衾珞像被开水烫了一般弹开,哇哇大叫:“啊!你干什么!边儿去!走开!”
锦夕坏笑着挑起她的下巴,调笑着:“啧啧啧,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别跑哦!”
衾珞看着她,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紧紧地盯着她,眼神里慢慢噙了笑:“好,大爷,小女子给你香一个~!”说着猛然凑近,在锦夕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陌生的气息喷在脸上,锦夕猛然睁大眼,脸上一烧,“我…我去里面换”,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拿起衣服匆忙往内室去了。
看着她匆匆跑掉的身影,衾珞浅笑着抚了抚唇角,柔软清香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锦夕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床上发着呆,衾珞走了进来,原本就貌美的她换了一身男装,褪去了脂粉气,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想到她刚刚在自己脸上印下的一个吻,锦夕顿时脸上一阵发烫,看到她在自己旁边坐下来,顿时弹起。
衾珞一巴掌拍在她头顶:“干嘛!我会吃人啊!赶紧的,跟我出门,带你好好玩玩!”
趁着夜色,两个人从后墙摸了出去,走在夜色笼罩的大街上,不一会儿,衾珞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那是一家灯火通明的店,店门外彩绸悬挂,彩灯点缀,朦胧柔和的烛火流光交织着的浮华里,几个女子柔若无骨地依着门,妖娆的腰身,娇艳的红唇,在迷离的夜色灯火里如同放肆绽放的花,温香软语如轻雾花香般呓出,摄人心神。
锦夕赞叹地睁大眼看着,这不是古代的青楼女子吗?要喷鼻血啊!
女子们看到了愣愣在门口发呆的锦夕和衾珞,娇笑着甩着手帕:“二位小公子欢迎欢迎,里面请啊!”
衾珞撞了撞发呆的锦夕,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见锦夕还愣在原地,几个女子一拥而上,将她半推半搡地拉了进去。
厅里不少人聚集着,大多是男子搂着双腮微红半纱微露的女子,一副醉酒微醺好不惬意的模样,看得锦夕一阵阵恶寒,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好白菜都让有钱的猪拱了。
亭中靠里墙搭着一个硕大的戏台,朱红色的地毯包裹着,喜庆妖娆。戏台背后有一段不高的楼梯,半路楼梯分开,左右皆可拾级而上,楼上的围栏边也设着桌椅,由上而下的视野想必是极佳的,故而价钱想必也是极高的。
衾珞拉着锦夕就近找了一个上座,吩咐道:“上最好的茶!上最好的吃食!和最好的姑娘!”
锦夕鄙视地看着她:“看你这老道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啊!”
衾珞摇着手中的骨扇:“非也非也!我乃一介弱女子,烟花之地,当然是第一次来了!”
二楼栏杆处,一个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眼角淡淡噙着笑,注视着衾珞谈笑的身影,似有所思地转身消失。
不一会儿,厅中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只余几盏色彩朦胧的纱灯晕着光,清婉的琴声从戏台后婉转盈出。
戏台中央,一个火红妖娆的女子盈空缓缓而下,轻盈得如同一团云雾,翩然落在舞台上,
她眼波流转,眼角眉梢尽是风情,烈火般的红唇,火云般的霓裳,水袖如同条条追月的彩云,急急生风地掠过空中追往远处,复又极不情愿般缓缓飘回,隐于腕间,她整个人如同一个舞动跳跃的火苗,轻巧旋转间,柳絮般的身姿轻盈如流风回雪,水袖延伸展开,随着她的翩翩旋转绕于身侧,泛起的隐隐光芒笼着她,恍惚间竟给人一种仙子般似要腾空而去的感觉。
锦夕惊呆了,她摒着呼吸静静看着她,出不了半分声响。这是一枚极品的祸害啊!
一阵阵叫好从楼上传来,也传染了楼下的看客,一时间掌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一旁弄筝奏乐的女子微笑着抬眼,笑婷婷起身,轻盈的声线柔软如黄鹂:“小女献拙了,但愿没有污了各位的眼,好了,各位尽兴,舒娘就不打扰各位的良辰美景了。”她说完牵着台上的女子就要离开。
“慢着!”一个带着几分傲气的愉悦声音从楼上响起。
锦夕抬头一看,是楼上栏边一位男子,绸缎裹身,宝玉缀顶,一面镶金折扇缓缓收于掌间,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感觉,如果可以不算那副顶得老高的肚子的话。
锦夕顿时有些担心地看向红衣女子,或许是错觉,她竟发觉她的嘴角隐隐带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笑。
男子面色绯红,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在身旁陪酒的女子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冒着精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下垂手而立的红衣女子,调笑道:“小娘子,别走哇!有这么嫩的小娘子,老板娘竟藏着掖着不早点献出来,尽拿这些玩意儿来搪塞爷!”说着,竟顺手把身边搂着的女子提起越过栏杆抛了下来!
锦夕大惊失色,一声尖锐的尖叫划过,女子被抛出的身体如断线风筝坠下,满厅的人顿时寂静下来,有惊讶的,有吓傻的,也有笑着看戏的,也有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唯独没有上前帮忙的,唯有楼下一位搂着女子兀自喝着酒的男子忽然放下手中酒杯,一个飞身已经掠到坠落的女子身侧,搂住她轻轻落地,随即放开她向楼上拱手道:“齐公子好雅兴。”
那公子跳了挑眉,语气不善:“既然知道本公子大名,那你知不知道多管本公子闲事的后果?”
男子并不慌,从容道:“素闻齐公子怜香惜玉,为博红颜一笑,不惜夜掷百金,今日这一举,倒恐怕吓到这翩翩起舞的佳人儿,亦或者一位瑟瑟恐惧的佳人更能让齐公子性起呢?”
那齐公子一愣,看了看楼下愣愣盯着地面发呆的红衣女子,当下连忙扬起笑容,走下楼就要朝她靠近。
女子不着痕迹地往舒娘身后缩了缩。
舒娘仿佛才回过神一般地堆着惊慌的笑容朝亲公子迎上去,带着后怕的口吻说道:“这位爷面生的很,舒娘没见过,招待不周,望爷千万要包涵!”
齐公子的眼睛分毫舍不得离开女子粉雕玉琢的脸,轻而薄的衣裳下偶尔露出的小片白皙无暇的肌肤更让他的手不自觉地朝她伸过去:“好说好说,只要这小美人陪陪本公子,本公子就什么火气也没有了!”
女子侧身躲开,面色一冷,浓浓的嫌恶浮上双眸。
齐公子一愣,只当是方才的一幕吓到了她,连忙换上笑容:“小娘子别怕,哥哥方才那只是对那些个庸脂俗粉,小娘子这样的天人,哥哥是万万不敢的,来吧,哥哥疼疼你!说着就要扑上去。”
舒娘笑意泠泠地上前一步横在女子面前,陪笑道:“承蒙公子错爱,可这丫头不是舒娘我这里的人,只不过是舒娘我请来给诸位公子起舞助兴的,公子若不嫌弃,今日咱们的头牌姑娘初雪来好好陪您尽兴!”
齐公子立刻冷了脸,一把挥开舒娘,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是你这儿的人又怎么样!别给脸不要脸,本公子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今儿就要她了!”说着便伸手一把揽过女子在怀里,色眯眯地挑起她的下巴赞叹:“果真是个水嫩嫩的可人儿!”
舒娘立刻冷了脸色,不复方才的风情万种,冷冷地从百里公子手中夺过女子护在自己身后,伸手向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语气不善地冷笑道:“齐公子如此有雅兴,可惜小店简陋,附庸不起公子的风雅,公子不如移步对面的千娇阁,想必那儿的姑娘更合公子心意。”
锦夕凑在衾珞耳边说:“想不到青楼还有这样清高的人呢!我看那位姑娘人又美,心气又高,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好收场了!”
衾珞低声回答:“的确是不好收场,这齐公子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权大势大,惹着他,算是倒霉了!”
果然,舒娘的话音未落,整个大厅顿时响起整齐的抽气声,那齐公子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阴沉的眼定在穆舒脸上,大手一挥,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活腻了!把这儿给本公子把这儿砸喽!”
为首的狗腿随应声一把掀翻离得最近的一张桌子,碟杯碗筷霎时飞起,几经翻转后落地,清脆的碎裂声随之凌乱响起。
一时间人群开始争先恐后地往门外挤去,锦夕差点被飞起的碗碟砸了个正着,衾珞一把挥开,伸手一揽将她护在了怀里带着她退到一边。
人群开始惊慌地四处逃窜,舒娘和那女子只是静静地站着,并不惊慌,齐公子怒极反笑:“很好,我就喜欢这样硬骨头,把她们给我抓起来,带回去!”
凶恶的家丁一拥而上,将两人押下,女子忽然抬眼,静静地看向衾珞和锦夕二人,眼中似乎有求助,又似乎只有淡淡的无所谓。
锦夕忽然脑子一空就冲了出去,大义凛然地往齐公子面前一站,大声喊:“慢着!”
喊完她就后悔了,这一出头,她和衾珞半夜偷跑的事情就藏不住了,对方还是皇后的亲弟弟,锦夕忽然觉得自己麻烦大了,她求救地看向衾珞,发现她居然猫着腰准备跑,顿时指着她一声怒喝:“衾珞郡主在此!谁敢放肆!”
红衣女子垂下眼,掩去了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衾珞的身影僵住,恨恨地转头朝她走过来,那齐公子一愣,才认出她,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微臣参见郡主。”他身后的狗腿们顿时也跪了一地。
衾珞道:“齐公子真是好雅兴啊!”
齐公子回道:“这风尘之地,郡主出现在此,不合适吧?”
衾珞斜睨着他:“怎么?本郡主去哪,也要你插嘴吗?”
齐公子脸色一僵:“本公子给你面子称你一声郡主,你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吗?你不过就是皇上的一枚棋子,一个人质罢了!”
衾珞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他冷笑道:“我是棋子也好,是人质也罢,你照样也得对我俯首陈臣,就连她,你今日也不敢与我争。”说着,衾珞指了指舒娘身后的红衣女子。
齐公子脸色一白,久久地瞪着衾珞,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恨恨地说:“好!他日你别犯在我手上!我叫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