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似乎是老天故意不让我们好过，临近考试的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下雨。我抱着笔记本小心避开路上的水涡，卓焕顾把伞再次侧过来一些，我望着沾了泥水的白帆布鞋叹了口气。

“知道错没，明知道这几天有雨还穿白色的鞋。”他愉悦地揶揄我。

我再次叹了口气，苍天啊你这是失禁了吗，他看着我这副样子，笑着搂住我，“我今晚不送你回来了啊，你自己回家小心点，我有事去处理。”

“哦。”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放心，不是去打架。我会早点回家睡觉的，明天要考试了。”搂住我肩膀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那好吧，下雨就不要开车了，回家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跳上门口的台阶，笑着向他挥手。

”好，快进去吧，外面冷。“

我坐在房间落地窗旁的秋千椅上，划开锁屏，十一点了，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呢。我打了个呵欠，拿过一旁的笔记本复习。在次划开锁屏，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翻开联系人拨了过去。

话筒里他喜欢的那首冠希的战争作为彩铃欢快地响着，电话却是一直没有人接，我焦急地等待着，知道那个冰冷的女声响起。我安慰自己，会不会是没听到啊，我再次打过去，依旧是那个机械般的女声。我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再次打过去，依旧是没有人接。我气得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也爬上床裹住被子闭上眼睛，心一直慌慌的，我按耐不住，再次打了过去。这回终于有人接起，是一个女声，很熟悉，”喂，欢兮吗，是阿姨啊。”我听着阿姨鼻音厚重的声音，坐到床边，身子不禁颤抖起来，“阿姨，卓焕顾回家没有啊。”

啪嗒，我手中的电话顺着我的手滑到地板上，我呆愣愣地望着前面，脑袋里空洞洞的一片，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两个字。

车祸，车祸，阿姨说他出了车祸，怎么可能！他明明答应了我不开车的。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载脸庞上横行，我捂住我的脸庞，倒在床上，听着窗外滴隐隐约约传进来的滴滴答答的雨声，一片惊恐袭上心头。我捡起手机，随便披上一件衣服换上一条裤子就走下楼去。

我咬住嘴唇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赤着脚走在瓷砖楼梯上，冰冷从脚心直达心底。我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家外面的温度让我浑身都得更加哆嗦，风呼啸着刮到我的脸上，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我跑到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人民医院。”

路过大转盘的时候我瞟到了地上的那一滩血和地板上零碎的车零件，血液经过雨水的冲涮，流得一地都是，满眼的红，我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不尖叫出来。

我张大了嘴巴，眼睛大大地瞪着，眼泪流得更是欢快，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一定很痛吧，他一定要好好的，他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的。

到了医院门口，还好我裤袋里有几十块钱，给了车钱，我跑到医院主楼，站在灯光明亮的大厅里，身体的寒意更是加倍涌上心头，我再次打了个电话给阿姨，叫她下来接我。

我呆呆地倚着柱子蹲下，没过几分钟阿姨就把我拉了起来，一望见我，阿姨通红的双眼又开始湿润起来。阿姨扶着我，“阿姨，他没事了吧没事了吧。”我抓住她的手，哭喊着。

阿姨叹了口气，擦了擦我的眼泪，“没事了，他没什么大事，就是手骨折了，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什么，阿姨你快说啊。”原本舒下去的一口气就这样又被提了起来。

“没事没事啊，不过就是开车的那孩子...怕是不太好啊。”

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我心里舒了一口气，阿姨扶着我，“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大晚上的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啊，真不怕危险。明天你们就要考试了，阿姨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我摇摇头，“阿姨，你让我看一眼，看一眼我再回去。”

她摸摸我的头发，“乖，现在医生正在给他手术呢，他没事的，就是期末考试怕是不能去了。唉，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医院手术。你还是回家吧，要是你爸妈发现你偷跑出来，就不好了。”

我点点头，“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阿姨，等他醒了记得发短信通知我。”

“好好好，我送你回家，这大半夜的。”

我带着一身的寒气钻进被窝里，长久还不能入睡，直到阿姨的短信说他的手术已经做完了，才沉沉睡去。